“这……”铁蛋一瞬间又有些动摇。
……唉,罢了!
这孩子能做到这等地步,已远超同龄人了!
杨尘这么想着,传音道:
“铁蛋,实话告诉你,这种老狐狸我见得多了!表面谦恭,实则深谙一个‘拖’字诀!拖来拖去,事情没解决,最后反要告你个敲诈勒索!万莫上了他的套!”
闻言,铁蛋眼神逐渐转为坚定:
“钱先生,请你不要再使阴谋诡计了!在学院惩治杨二牛之前,我既不会收你一分钱,更不会替你去做所谓安抚学生之事!”
钱讲书脸色一沉:
“铁蛋,你煽动学生,又造谣中伤,是不想上学了吗?”
铁蛋一怔。
钱讲书冷笑道:
“铁蛋,你看你同学们一个个义愤填膺,表面支持你,其实啊,你才是那个冤大头!
这事儿他们没有出一分力!分明是拿你当枪使!
不然,为何没有一个学生跟着你出来呢?
铁蛋,现在回头,帮我去好好安抚学生,别让他们去找院长,这二两银子还都是你的!
至于杨二牛之事,大可来日方长,慢慢商议。
若是一意孤行,与书院作对。哼哼,那可就人财两空了!”
铁蛋额角渗出汗珠。
他还未记事时,便没了父亲。
母亲靠着织布将他拉扯长大,极是不易。
幸而十四岁那年,太玄书院扩招。
杨家夫妇看中了他身上不屈不挠的倔强,令他得以第一批入学。
如今已有三年光景……
“人生啊,很多时候,往往没有第二次。你想想,你坐在这平川城最优秀的书院修习经学的生活,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就算杨二牛罪大恶极,就算他抢了你们的钱,可你不也得了补偿吗?
你想啊,为了毫不相干之人的那几个铜板,丢掉你自己修习经文的美好前程,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钱讲书继续相诱道。
“我……我……”
铁蛋涨红了脸,汗如雨下。
默然半晌,脸上终于显现出些许豁然的神情:
“钱先生说得对!修习经文,确是人生一大要事、一大快事啊!”
钱讲书哈哈大笑,将两锭银子捧到铁蛋眼前。
谁知,铁蛋却看也不看一眼地将钱讲书的手推开,自顾自道:
“钱先生,您还记得,我们地字子班的学生初入书院之时,您为我们讲授的那句经文吗?”
钱讲书一愕:
“自然记得。那是我们书院少见的上品经文语句。”
上品经文是儒门先圣钦点之经,蕴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磅礴浩气。
只是修为较低之人不可轻易参悟,否则有走火入魔之虞。
当初矗立在地字班前的一块牌匾,是梁院长当初使了不少银子搞来的。
院长正是看中了它高度契合地字班学生生存境况的内涵。
若是将此经文置于条件极佳的官方学府,效果便会大打折扣,甚至会起到反作用。
“是啊,我觉得,这上品经文所述,当是我辈高境吧。”
铁蛋半眯着眼,悠然道,“至圣先师有云‘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声音空灵澄澈,飘荡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