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其实是件非常玄妙的事情。
演员可以演各种不同类型的人,不同年龄,不同身份,不同性格。
它能够假设出一种环境,让演戏的人走入很多种不同的人生,去体验,去感觉,进去再出来,出来再进去,反复多次,完成人生的大升华。
所以,如果一个人才刚刚接触表演,那就只能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是天赋,祖师爷唐明皇喂饭吃,谁来看了都只能说一声对不起,打扰了,再见。
另一条就是积累,在无数个日与夜的思考与反复练习里,达到灵与肉的结合,只是很苦,也很磨人。
而柳怀一直信奉的是第二条。
在他的认知里,演戏从没有一蹴而就的,得靠积累。
一二十岁的年纪,连自己的人生都还没看明白,怎么指望你去演绎别人的人生?
可就当陶红再一次坐在那儿抽烟时,柳怀觉得自己的人生观都有些崩塌了。
他仿佛真看见了一幅欲望诱发的载体,散发着赤裸裸性的荷尔蒙与冲动。
“演的好啊!”
柳怀在心理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在他后世的导演生涯里,遇到过无数形形色色的演员。
抛开那些演技和木头差不多的流量明星不谈,那种只能算艺人,和演员还沾不上边。
剩下的演员中,有些号称在演艺界浸淫了二十年,可到头来还没陶红这一个月集训的效果强。
甚至可以这么说,就刚才那半小时的功夫,陶红就已经达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演技。
这让柳怀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前世自己咖位太小,没和那些个真正的影帝影后接触过的缘故。
难道真是自己眼界窄了?
“继续吧!”
柳怀微叹一声,靠在椅子上,念着台词。
“那你呢?还上学么?”
“我啊,我上班了,早就不上学了,我比你们都大,是大姐。”陶红盯着手里的烟,虽然依旧颊面绯红,但目光已然归于平淡。
“我呀,现在是学徒,出师后就能挣30多块钱了。”
电影里是七八十年代,那会儿三十多块属实是一大笔巨款,马小军这会儿说得好听属于军属,说得难听些就一留守儿童,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那你够富裕的。”柳怀眼里流露出一抹艳羡。
“还成吧,就那样。”
“可你老在外边,不回家睡觉,你们家人不管你呀?”
“我爸都快气死了,好几回都说不认我这女儿了。”
陶红说的风轻云淡,但眼神却是往上翘,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吐了口烟。
烟雾袅袅而上。
“打过你吗?”
“怎么不打?吊起来打。”
陶红嗤笑一声,伸出如柳絮一般苍白的手臂,上边捆着几条红线,权当勒痕。
她左手往右手手腕上那么一搭,眼底流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可够狠的他。”
柳怀同情的摇了摇头,陶红却是侧过脑袋,装作望向窗外,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柳怀有些愣住了。
其实于北蓓这个形象吧,在剧本里是个挺魔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