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拉我!”
耿快甩了甩柳怀拉着他的胳膊,满脸火气。
但是柳怀右手却是如铁箍一样死死地扣在了耿快的手腕上,虽然个头较耿快矮了些许,力气竟占了上风,硬是把耿快拉到了角落里。
“柳怀!你他妈放开我!”耿快此刻已经面红耳赤,怒声道。
“怎么,你还真想在剧组里打架?打的还是副导演?”柳怀松了手,一手侧靠在墙壁上,又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来,从中掏出一根,递给了耿快。
“不是我想打架,是那姓张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他妈实在是欺人太甚!”耿快一巴掌拍掉了柳怀递过来的烟,显然还在气头上。
柳怀倒也不恼,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烟,也不嫌弃上边附着的污泥,而是掏出打火机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袅袅而起。
“成,那我不劝你,这儿就有根钢管,你有能耐就拿着过去,照着他脑袋来一下,你要真这么做了,你就是这个!”
说着,柳怀比了个大拇指。
耿快一滞,愣住了。
还有这么劝架的?
“是他先搞你还是你先搞他的?”望着耿快阴晴不定的脸色,柳怀眯着眼问道。
“他先搞我。”
“怎么搞的你,说来听听?”
“他叫我穿军服。”
柳怀笑了。
“上午姜导才说腌制这事来着,下午你就不想当泡菜啦?”
“怀子,你不懂,一码归一码,这能一样么?我来拍电影是追求艺术的,谁知道要穿这东西?”
“这他妈叫侮辱艺术!”
耿快话音刚落,柳怀的神色顿时肃穆了起来。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拍了拍耿快的肩膀,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异样的情绪。
“那你觉得什么叫艺术?”
“美的东西,就叫艺术。”耿快的脸上浮现一丝执着的光芒,他伸手点了点身上的夹克,一脸趾高气扬。
“班尼路!牌子!”
“你再看我脚上的耐克,甭管班尼路还是耐克,都是国外设计师精挑细选的花纹和料材,好看,洋气,你再看这些军服……”说罢,耿快瘪了瘪嘴,分外嫌弃。
柳怀顿时松了口气,旋即哭笑不得。
还以为有什么复杂的历史故事,那可真是不好处理,还好又是个被舶来时尚给祸害了的主。
九十年代是国内思维最开放,也是最批判的年代,人们一边高呼振兴中华,另一边又用屁股做出选择,能出国的坚决出国。
时下在国内辛苦干活996一月忙到头,到手几百块钱,还不如去国外刷一天盘子赚的多。
在这样的风潮下,国产货不如洋货几乎已经成了思维定式。
殊不知,历史就他娘的是一个轮回,若干年后,管你身上穿的加拿大鹅还是椰子鞋,都不如身穿一身绿军装引入瞩目。
当年借着公家访问叛逃的剧团成员,也有腆着脸回来讨口饭吃的,更不要提卖了京城二环四合院,和美利坚双向奔赴的主。
说起来都是命。
好在对于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年轻,柳怀有足够充分的经验。
他再次点了根烟,也不抽,就夹在手里。
“你知道衣服除了御寒好看之外,最重要的用处是什么么?”
耿快看了柳怀一眼,没有回答。
“是荣誉。”
柳怀盯着耿快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军服是荣誉的象征,更是你作为一个男人的勇气的象征。”
“荣誉高于一切,你回家问问你爷爷,当年他为了这件衣服,是可以打仗,可以出人命的。”
“你来说说,有其他什么艺术可以让你付诸生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