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话是洞穴里所有人浑身发颤,久旱盼甘霖般期待的话,是想说却不敢听的话,听了却不敢信,信了却不敢做的话。
“你想出去吗?”
是对着宋宁说的,可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来,好似那人是阴暗洞穴里唯一的光。
可光太刺眼了,尤其是对于漆黑洞穴里的将死之人来说,所以他们又纷纷低下了头。
宋宁瞥了那人一眼,抖了抖手铐和脚镣,说道:“上一个说这句话的,在那!”说着,用手指了指两丈开外的一具枯骨。
随后又狞笑着,说道:“他只死了一天,就化作了白骨,你可知为何?这些人把他的肉生啃了下来!”
那人却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道:“我是南玄门掌门俞鹤刀之子,俞颜渊。如果可以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宋宁未置可否,背过身去。
用低不可闻的声音,不知是说给俞颜渊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现在还不是时候。”
……
抽血的扒皮们又来了,有血奴嘀咕这次的间隔似乎比上次要短些。
那人还是端坐于凳上,仍是抿着灵茶,怡然自得地说:“今天抽四分精血。”
于是,宋宁照旧挨了一顿鞭笞,被绑缚于木桩之上,等待这次的抽精血。
抽精血,仿若生挖一人骨髓,其痛苦可想而知。
洞穴里,阴绿的光球宛如大日高悬,将那阴光匀在每个血奴的头上,不消一个呼吸,凄厉的惨叫声便在洞穴里回荡。
那人眯着眼享受血奴凄切的哭嚎,越是凄厉悲切,越让他由衷地感觉自己至高无上,修灵成仙,难道追求的不就是这种捏拿生死的权力吗?
可有两个人没有哀嚎,而且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没有哀嚎,这可不行,他不喜欢。
一个是宋宁,一个是俞颜渊。
他走上前,不用任何刑具,他的功法比任何刑具都更会令人痛苦,他轻轻用手抚摸宋宁的脖颈,好似爱抚,却给宋宁制造了刻骨铭心的苦楚。
鬼寒之气从宋宁脖颈处穿肌透骨,四肢百骸只剩下一种感觉,便是“疼”!
永无休止的疼,深入骨髓的疼,恐怕就算是百炼钢的汉子都受不得这样的痛楚。
可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受得了,就算是牙咬碎,唇咬破,舌咬断,血流干,他也必须受得了。
他爹当年被野猪在肚子上开了天窗,半个月没用上药,没喊过一句疼,没掉过一滴泪。
所以他也不会喊一句疼,掉一滴泪。
因为他是老宋家的人,老宋家的人没有软蛋。
这是他爹说的。
那人有些惊诧,鬼寒之气再盛三分,宋宁仍是通红着眼,喉咙里压抑着怒吼,死死盯着他,像是一头垂死的狼。
“你叫什么名字?”
“宋.....宁......!”能听出来他尽力在保持自己语气中的平淡。
“我叫鬼三。”他俯首在宋宁耳边,低声说:“接下来,我们有得玩了。”
随后又狞笑着走向俞颜渊。
……
终于,鬼道人的徒子徒孙走了。
好一番折磨,宋宁堪称濒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受了水刑而幸存的囚犯。
这一次又有七个人被抽死在了木柱上,比上次多了整整三个,他们似乎不再考虑血奴的死活了。
所有的血奴都在角落战栗,啜泣声连绵不绝。
猪狗也许比血奴还好上不少,至少它们不知道死期将至,而这里每一个血奴都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阴云在头上笼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宋宁却放声大笑。
笑得癫狂,笑得可怕,仿若刚才被鬼寒之气百般折磨的人不是他。
笑声又戛然而止。
然后他坚定地看着俞颜渊,说道:“现在,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