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犁河的河水很清澈,在阳光照耀下碧波粼粼,遂得名伊犁,光明显达之意也。
河北岸的沙喇托海是和硕特部台吉阿巴赖的驻牧地。十一岁的阿巴赖是拜巴噶斯汗的次子,这里是老父亲分给他的领地。
“额赫,你看,这是我猎到的狍子”,十一岁的少年兴冲冲地拎着战利品闯入了母亲的毡帐。儿子的眉宇眼角像极了拜巴噶斯汗,令高云妣吉一阵失神,这女人今年二十九了,却依然风韵迷人。
许久,她反应过来,含笑鼓励,“我儿真英武,再过几年一定会像你父亲一样,成为卫拉特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每个孩子心中都有一个偶像,听母亲提起父亲,阿巴赖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胸膛。
“妣吉,鄂齐尔图汗的军队又闯入我们的鄂托克,杀死七名士兵,抢走了五户和屯和大量的牲畜。他们隔三岔五便来一次,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宰桑克列迷儿进帐禀报。这位是拜巴噶斯汗时代的老臣,对娘儿俩忠心耿耿。
“大哥欺人太甚,我和他拼了”,小英雄怒气冲冲地握住了腰间刀柄。
自从和硕特分裂,达延鄂齐尔汗率部众东迁乌鲁木齐后,鄂齐尔图汗便在伊犁河畔一枝独大。前些日子又接受了格鲁派大上师给的“车臣汗”封号,气焰愈发嚣张,对弟弟打压得十分厉害,时不时地便来挑衅、劫掠一番。
按说亲兄弟理应互相扶持,可谁叫他俩的娘不对付!鄂齐尔图的娘乃是拜巴噶斯汗的可敦赛汗珠,而阿巴赖的娘却是拜巴噶斯汗的妣吉高云。两个女人当年争宠,结下了梁子。后来拜巴噶斯汗战死,赛汗珠嫁给了国师汗,高云为了自保,亦与国师汗勾搭,再次争宠,仇怨结得更深。如今国师汗死了,达延鄂齐尔汗又迁往乌鲁木齐,高云母子没了依靠,赛汗珠母子自然要收拾他们。
“住口,逞匹夫之勇有什么用?”高云厉喝道,随即又神色哀婉,“儿啊!你大哥如今势大,我们不是对手,只能先忍着呢”。
“可是妣吉,总是隐忍也不是办法,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鄂齐尔图汗吞并的”,克列迷儿说道。
“不忍又能如何?我们又打不过他们”,高云的神情愈发楚楚可怜。
“妣吉,打不过就走,不如东迁乌鲁木齐,投奔达延鄂齐尔汗吧”。
“不可,去乌鲁木齐要经过鄂齐尔图汗的领地,恐怕还没到达目的地,便被他们消灭了”,高云摇了摇头。
“那就往南,去塔拉噶尔,那里如今是辉特部的牧地。咱们去投奔辉特部的苏勒坦珲台吉,总好过在这里等死”,克列迷儿又开了口。
高云不由得脸颊一红,原以为自己当年与那少年的露水姻缘,乃是秘密,不料这老儿倒似知道。投奔辉特部的确是个好选择,只是当年自己曾骗那少年分到遗产后便率部众归降,结果却待在领地内七年不肯走。那少年虽然没有责怪,可自上回塔尔巴哈台丘尔干会议后,便再也不曾联系过自己,想是恼了!
一晃七年了呀!当初的少年郎,如今不知成了什么模样!想起昔日的旧模样,高云的面上不由得嫣红。
“妣吉,还请您早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