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祈葛,您春秋鼎盛,为何要将大台吉之位传于孩儿?”苏勒坦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带着哭腔泣道。
“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这次中毒,我听到长生天的呼唤,估计撑不了多久了。趁我还活着,你继大台吉之位后,还能帮你镇一镇局面”,诺木达莱喘着粗气说。
“不,额祈葛,您一定能长命百岁!”苏勒坦悲从心来,痛哭流涕。
“痴儿,长命百岁,为父岂不成了老不死?”诺木达莱笑笑,“好了,收起你的眼泪,咱们蒙古勇士流血不流泪,去将文武重臣,还有各地的诺颜们都唤来吧”。
诺颜乌巴什、布颜布尔罕、鄂罗哩克、纳木占、阿勒达尔、额尔克等诺颜;巴图和坦、铁钼尔、那苏图、巴尔思、脱里、西日莫、达什、额尔敦、满都拉图等文武大臣出现在大帐时,诺木达莱已是一身戎装、神彩奕奕。
“我想静下心来差悟佛法,不欲再为俗务打扰。今日起将大台吉之位传于我儿苏勒坦,尔等可愿向我儿效忠?”他威严地问。
知道内情的沉默不语,不了解情况的则窃窃私语。
“兄长,我辉特部的马鞭在您的手上,您怎可弃我等修佛?”诺颜乌巴什大叫。
“是啊兄长,苏勒坦侄儿年齿尚幼,怎堪当此大任?您还是过几年再传位吧”,布颜布尔罕亦不赞同。
他俩一带头,纳木占、鄂罗哩克等诺颜也纷纷反对。
“够了!”
诺木达莱虎躯一震,发出怒吼:“我意已决,尔等可愿效忠我儿?”说完冷冷地盯着众人,帐外隐隐有金属的反光,显然已布下伏兵。
“我等誓死效忠苏勒坦大台吉”,巴图和坦、铁钼尔、那苏图、巴尔思等文武重臣纷纷立誓效忠。
纳木占、鄂罗哩克、阿勒达尔、额尔克等台吉犹豫片刻,也表态效忠。
诺颜乌巴什、布颜布尔罕面面相觑,只得跟随表态。
见儿子继位之事大局已定,诺木达莱终于放下心,令外地的诺颜和大臣返回驻地。众人散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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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这事蹊跷呀,好端端的,大哥为何要传位于大侄儿?”返回途中,布颜布尔罕对诺颜乌巴什说道。
“呵呵,确实蹊跷。此事我已找大萨满问清楚了,据达楞泰说,大哥南征时受伤中毒、病入膏肓,回城时又从马上摔了下来,所以才传位给儿子”,诺颜乌巴什冷笑。
布颜布尔罕不解,“大哥的身子骨不行了?那刚才您为何又向那稚子效忠?”
“哼,你没见帐外藏着伏兵吗?若不假装向那稚子效忠,我俩焉有命在?”诺颜乌巴什沉声说。
“那二哥今后做何打算?”
“只要大哥还活着,便不可轻举妄动;可若是大哥不在了,这辉特部便是你我囊中之物”。说完,诺颜乌巴什一声长啸,打马扬鞭,朝自己的鄂托克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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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本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再牛的人也有回归黄土的那一天。
时间又过去一年,辉特部的前任大台吉诺木达莱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为了部落,沙场搏杀,透支身体,现在,他想歇歇了。
巴图和坦、铁钼尔、那苏图、巴尔思等重臣轮流进入大帐,与这位首领做最后的道别。
托完孤后,老父亲又召见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苏勒坦和苏穆尔。强作欢笑,嘱咐完儿子们,他挥手让他们出帐,不想将自己最虚弱的一面展现在孩子们眼前。他希望,在孩子们心中,自己永远是那个气吞万里如虎的英雄,而不是躲在床上等死的病夫。
人生的最后时刻,他要和自己的妣吉苏布得一起度过。这是他的女人,厮守一生的爱人,在她的面前,无须伪装坚强。
“苏布得,我要走了,长生天在召唤我”,诺木达莱气若游丝。
“大台吉,我想陪您一起去”,苏布得悲痛欲绝,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不,孩子们还小,你还得替我照顾好他们”,诺木达莱鼓起最后的力气,惨然一笑,“知道吗?你哭的样子很丑,还是笑的时候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