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下马会怎么样?”少年心中惊艳,却依然嘴硬。
三分戏谑,三分不服,三分是在自己的部下面前放不下的颜面。
“那瞳瞳只有得罪了。”
瞳瞳?人如其名,她的一对眸子清亮澄澈,双瞳剪水。少年在惊艳和错愕之间,被女孩一鞭子从马上卷了下来,毫发未伤,只是在西王母的庙宇面前双膝跪地。
众怒。少年将军的部下们纷纷举起手中兵刃,直指天目部众。
少年不但没有恼怒,反倒笑了。
“本将军出身贵胄,自小没有被任何人打过,征战数年,一队飞骑战无不胜,御赐的一身银甲,身上也未曾留下半丝伤痕,打了我的,姑娘是头一个。”
“瞳瞳今日虽有冒犯,但是,在往后将军得到天神垂佑,广沐西王母圣恩的时候,自然会在心里谢谢我。”
少年将军仰天大笑,下令所有骑兵下马跪拜。
少年将军并没有走,他驻扎在了另外一个山麓,他有了在周围流连的理由,似乎在这昆仑山上,在这夜色中自由流淌的长风,把一颗种子吹进了将军的心里,生根,萌芽,暗自长出盛放的花儿来。
心有所悦,一切都变得极美。
暮色中的湖泊,明亮得如同画中凝神的美人。
树木的倒影静静地铺在水面上,像一个个肃穆的卫兵。
姑娘在湖边解散长发,她的马儿在湖畔安安静静地等着她,这一切,美得像画,只是少年心中那一笔相思,难住了世间无限丹青手。
一天,两天,三天,都是这样。直到有一天,姑娘脸颊绯红,对着旁边的丛林说“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啊。”
身经百战的将军,这个时候却是嗫嗫嚅嚅,倒更像是一个年少不知事的小俘虏。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将军问她。
“我当然知道,丛林里的鸟儿告诉我的,它们都是我的朋友。”
于是,每天的傍晚,他们都会在湖边相遇,将军给她讲山下的故事,她安安静静地听着。她给将军讲着族里的鸡零狗碎,那些遥不可及的神话和那些不着边际的传说。
眼看班师回朝的日子越来越近,将军已经把夜间赶路的时间都算进去了,还是觉得时间不够,恨想脱下一身银甲,从此流浪昆仑,只是为了每天的湖畔之约。可是他不能,他是一个男人,有朝中为官的父兄,还有手下的一队骑兵。
天色很暗,却又不像是要下雨。阴沉沉的云的影子压在湖面上,半丝风都没有。
树林里的鸟儿偶尔才叫一声,一惊一乍,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鬼。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