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婆婆没有说话，她低头抚摸着她的镯子，就像一位老母亲，在安慰她的受了惊吓的孩子，神情安静慈祥。

我想起了小的时候，在华琴宫，有一次我被师父责罚，手臂被责打我的宫女打伤，晚上贡婆给我敷药，就是这种神情，安静，慈祥，让一个受伤的孩子看见就想哭。

“贡婆，等你老了，我养你吧，那时候我也长大了，不对，你现在就老了………”每次我都很真心地跟她说，这个时候，她就爱怜地抚摸一下我的头发，眼神安静如水，就像是那种大风大浪以后的安静的水面。

“你确信这里面没有雪蟒珠吗？”瞎眼婆婆问我。

“我不知道啊，那个雪蟒珠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我是第一次听你说，你不是让你的金色小人进去找了吗”我有点不耐烦地说。

“我们进不去，这家人以前是富贵人家，他家门口的两只大石狮子受过他的老主人供养，年深日久有了灵性，入夜就在这府邸周围盘踞看守，所有邪祟都进不去”瞎眼婆婆恨恨地说道。

难怪，那天我就看着这对大石狮子特别逼真，灵气。

“你还知道你们自己是邪祟。”我呵呵一笑，很鄙视地看着她。

“哼，成者为王，当年要不是尸陀林主在我修行淬炼的时候下毒手，让我功亏一篑，别说你们，就是你师父，也未必敢拿我怎么样。”她骄傲地说道。

“你认识我师父？”我问她。

很少听别人说起师父，我只是知道她很神秘，华琴宫上下没有人敢讨论这个，我问过柳琴娘关于师父的事情，柳琴娘只是微微笑着，摇一摇头。

瞎眼婆婆没有回答我，她似乎在想办法进苏府里面去。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那个雪蟒珠既然是那么好的东西，怎么会放在一个普通人家里？我看八成是在那个庙里的井里。”我知道她害怕那口怪井，所以我故意这样说。

她显然不是很相信我，还是侧着头，暗自琢磨着这所宅子。

“我问你一件事。”我很真挚地问到。

“你说。”她很不耐烦地说道。

“那天被玉芙的弓箭射中的那个年轻人，他会死吗？那个弓箭有毒吗？”这是现在我最关心的事情，我不知道吴象会不会有事情，我甚至在想他是死是活。

“我哪儿知道？摩利支天弓能连破三座天神的城池，射中一个人，估计怕是活不成的吧，难道…………”她猛地转过来“难道你是要抢雪蟒珠去救他？”

我摇摇头，我根本无心辩解，一颗心，就像落在湖心的石子，缓缓沉了下去。他可能是死了，我那块沾着他的血的罗帕正藏在我的胸口，这个时候，我隐隐感觉得它就像一团火焰在我胸口燃烧，灼得我呼吸都发疼。

瞎眼婆婆忽然警觉地转过头来，似乎在看着我的后面。

我这才意识到有一丝的不对劲儿，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些不安，似乎这空气里面隐藏着一些细密的小箭，正在慢慢地瞄准我的后心窝。

据说眼瞎的人，听觉会比正常人敏锐得多，瞎眼婆婆明显地感觉到了周围的危机，连我都感觉到了，她肯定已经发现了。

不知道这个危机潜伏在哪里？是在我后面的某一个角落？还是在我所站立的地面下面？还是在我头顶的某一座墙的上方？还是在这细微的夜风里？

我暗自把我的琴弦握在手中，蓄积力量，做好随时能发出致命的一击。

瞎眼婆婆猛地一回身，两只宽大的袖子朝我这边袭来，袖子卷起巨大的风，高高地扬起我的面纱和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