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范在离开了马府之后,便一路与马士英的儿子马锡有说有笑的往城西北的校场营房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拨巡城兵马的盘查,都被手持潞王令牌的陈洪范喝退。
“陈大哥,今儿这酒是荤是素啊?”马锡问道。他原本因为老爹的关系,做了弘光朝廷的京营将官,本想着混个资历日后高升,结果却跟着老爹一路奔逃到杭州。
潞王监国以后,马士英被冷落,他这个首辅公子根本就没人注意。整日无所事事,只能流连在烟波柳桥,夜夜笙歌。
之前在南京时,陈洪范为了巴结马士英,经常带着马锡出入风月之地,两人可谓是一起打过枪的兄弟,关系匪浅。
“眼下阖城戒严,哪儿来的荤酒啊,还有我那书呆子监军,愣着呢。”陈洪范苦笑道。
两人沿着东河边一路前行,路过包子铺时,马锡瞧见了老柳树旁的石桥边,卧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似乎有些眼熟。
“咦?这街上乞丐怎么没人管?”马锡疑惑道,也不知道杭州府衙的班差在做什么,也不将这些个流落街头的乞丐收容收容。
陈洪范暗自一惊,瞧了那乞丐一眼,便上前去踹了两脚,冷冷道:“起来起来,去找个别的地儿卧着,待在这等会官差抓你去守城。”
那乞丐卧在地上,睁开眼与陈洪范对视着,黑色眸子中深邃不可窥测。淡漠的眼神让陈洪范浑身一哆嗦,随即暗暗使着眼色。
这时,马锡凑了上来,俯下身子仔仔细细地瞧了瞧乞丐的模样,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这不是家父在南京城顺手救下,一路带回杭州的那个嘛!”
“嗯???”陈洪范又是心中一惊,疑惑地小眼睛顿时看向了乞丐。
只见那乞丐从地上缓缓坐起来,咧嘴呲牙,嘿嘿一笑,张口道:“都是胆小鬼,都是胆小鬼。”
乞丐身上散发着刺鼻的味道,马锡皱了皱眉头,白净方正的脸上略有黯然,叹了口气说道:“小乞丐,去养济院吧,虽然那里破败,但也比这桥边露宿好些。”
乞丐目光一闪,麻溜儿起身,举着双手围着两人转着圈,欢呼起来:“乞丐羞存命一条,命一条。”
两人愕然,就在这时,那乞丐忽然撞向了陈洪范,陈洪范猝不及防,被撞了满怀,当即愤怒地将乞丐一脚踹飞,嫌弃的拍打着身上的衣甲,嘴里咒骂着:“你这小疯子,脏了大爷的身子。”
马锡古怪的看了陈洪范一眼,正要上前查看躺在地上打滚的乞丐,却见几名巡街班差匆匆奔着这边走来。
“喂,你们是什么人,在这永宁桥作甚!”
领头的是个壮年班头,手中按着腰刀厉声责问道,其后的捕手则纷纷警惕地看着三人。
陈洪范有些生气,奶奶的,合着爷这一身山纹甲,凤翅盔是摆设不成?一个个都不带眼睛似的,这个参将做的咋就这么窝囊呢。
越想越气,陈洪范懒得搭话,直接掏出令牌冲着班差一晃。
班头见到令牌,便急忙行礼。
“这位将军,我等远远瞧见此处有打斗,这才匆匆赶来,多有冒犯。”班头赔笑道。
“这乞丐你们为何不收容到养济院去?”马锡趁机问道。
“嗨,我们收了,这小疯子总是偷偷溜出来,次数多了我们也懒得管了,随他吧,正好省点粮食,这包子铺的掌柜平时对他多有照顾,也不怕饿死。”班头一脸无奈的解释道。
马锡听罢,也只能轻轻叹息一声,这种时候,能关心一下乞丐,杭州府衙也算是做的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