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匡胤携大军北撤至邳城之时,李煜确实迎来了皇帝生涯最大的危机,这危机是于何人,随行的潘佑,李元镇等人见李煜一路上愁云惨雾,都以为他是在为李怀瑾以及剩下两万宋国降军忧虑,可事实非至如此。
且说,李煜自带兵回了金陵,又见金陵万民夹道而迎,城内不仅恢复了以往的车来贩走,唐民以及城内巡卫都目光崇拜的看着唐国皇帝李煜。再说从寿州回京复命的林仁肇,对这皇帝看法已然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见皇帝入金陵城,一路上想着言语些什么,却始终见皇帝愁肠百结,看向李元镇,潘佑等人,却是满脸疑虑,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只立在天子身侧不敢言语。
“咱家天子到底是怎么了?赵匡胤大张旗鼓南下伐唐,非但没有占得一州一城之地,反而白白送了咱大唐两万兵马,这搁谁不得”林仁肇见李煜一直愁容满面,低沉不语,又悄悄放慢了步伐,凑向自己的老战友刘仁赡。
“刘守惠!你说天子缘何愁苦?打了胜仗,灭了宋国军威,咱这皇帝怎还像个打了败仗的颓样!”
“小点声!天子可精明着呢,老夫觉着,兴许是包颖战死楚州的事”刘仁赡直接将林仁肇拉到耳边低声道。
“包颖一死,楚州守将各自得了封赏,尤其是那个凌粟,不仅加封了将军衔,还被咱皇帝给带回金陵了!可谓是包颖一死,楚州城鸡犬升天呐!”
林仁肇语罢还朝着后方年纪尚轻的定远将军凌粟看了过去,发现这小将鼻如悬胆,昂藏七尺确实有些气度。而凌粟在后方见金陵城风貌在皇帝新朝整治后如此兴繁,有些惊叹,又看到两个老将军凑在一块窃窃私语,本想将目光绕开,却发现那林仁肇大将军直接将目光对准了自己,还丝毫不带掩饰的上下审视,倒是让他有些谦让未遑,赶忙抬手对着他作了作揖,这拘谨的手一抬,却发现林仁肇对着自己的笑愈发猥琐。
“韩卿啊,你怎得自作主张,将皇后给从豫章送回来了!”李煜正不知如何解闷,看着韩熙载从皇城迎上来后一直喜逐颜开的老脸,顿时有些无耐涌上心头。
按道理说,皇帝虽然未打胜仗,但好歹是亲征将赵匡胤喝退,近几日金陵城涌回了万数百姓,茶馆里都传的天子以一己天威斥退赵匡胤数十万之数的大军,皇城内众臣以北籍的韩熙载,胡则为守出城相迎,个个脸带笑意,可谓意气风发,可李煜见到这些人,是一点好脸色不给,反而上来就斥责韩熙载自作主张。
且说,李煜前些日从金陵北上之时,皇后之妹周娥莺死死拽着李煜的衣冠不松,并哭闹着要与他一同北上,却被李煜一个心狠,令宫中女官将她拉回皇城软禁在甘露宫。一路上他愁肠百结,众人都以为他实在忧心李怀瑾的兵马如何处置,可实际上,这李煜一直在忧虑如何去哄周娥莺,以及如何处理周娥莺与皇后周娥皇的关系。
这要按现代来说,可是妥妥的坏了伦理纲常啊!这要我怎么给周娥皇解释,我可生怕这皇后一时气不过带着腹中的孩子一命呜呼了,李煜愁容不减,反倒让方才带着文官迎上来的韩熙载懵头转向。
“圣上恕罪老臣也是看圣上与皇后向来恩爱有加,且皇后怀了龙嗣,在豫章多有不便,所以老臣才”
“罢了罢了!你等不必在此相迎,速速让后方仪仗之队撤去,以免乱了金陵坊道!”李煜坐上了宫内抬来的大驾卤簿,便要启程回甘露宫,正想着该如何给周娥皇解释,后方又来了个添堵的。
“圣上啊!可还记得这出征前答应老夫之事?”
“何事?朕朕委实不曾记得答应过什么,刘老将军这是要些府苑食户?朕断然不会吝啬!”刘仁赡的声音一出,李煜心内大呼不妙!心里琢磨着这老家伙没准记性不好,把前些时日要将他女儿给李煜纳入后宫的事忘了,却没想到这老东西从寿州南下时,一直琢磨着这事。
“圣上莫要与老夫装糊涂!官阶封赏食邑府宅,老夫这把年纪了还贪个什么,圣上若今日不与老夫说个明白,那老夫可要一直跟圣上叨扰些军事了!”刘仁赡语罢,竟直接不顾身份,将抬大驾的一人赶走,自己在李煜左侧抬起了大驾,顿时让李煜捂着额头一阵无耐。这老东西竟然还当街耍起了无耐。
“老将军!怎可不顾身份与宫人抬驾!这圣上”韩熙载见这老将军竟然不顾颜面直接跟太监同阶抬起了大驾,他这最在乎皇纲之人赶忙上去劝阻,虽不知这天子答应了他何事,也顾不得其他,上去就要拽回,奈何力道有限,拉不回执拗的刘仁赡。
“朕想起来了!老将军何急于此,等朕先回宫歇个一日,择日!择日便让刘唯萱入朕身侧!”
“老夫就知道如天子圣人之言,定不会追悔!老夫这便回去让小女好生准备!”刘仁赡见目的已然达到,便老脸堆着笑意悠哉的放下了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