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见赵匡胤起身,便也站起来背着手目送他走,临走了也不忘给他心里膈应一下。
这赵匡胤也确实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连身后石守信要搀扶他,也板着脸将其踢开。
且说,既然他赵匡胤已经打算去征北境,那没个一年半载,他就来不了南境,这赵匡胤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时期的辽国有多难对付,还妄想着很快就能收拾掉汉国刘鈞,怕是刘鈞还没死,赵匡胤就先捏着酒杯一命呜呼了。
“走吧。”看着赵匡胤恼羞成怒的离开,李煜也转身准备离去,可走了几步,发现李元镇楞在原地一步未动。
“圣上”李元镇楞着脸头也不赚,只盯着李煜坐过的龙案发呆。
“朕知道你心里有疑虑,想问什么就问吧。”
“圣上是否真如赵匡胤所说,将包将军的死,都算计在内。”
“长直,朕的确不择手段,但你记住,朕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唐,为了万民。”
“所以圣上那日假意惊慌失措,让家父率兵去攻邓州,也是算计?”
李元镇现在愈发紧张,一个包颖可以像棋子一样随意舍弃,那他父亲李雄岂不是也会有危险,莫非,这天子想用自己父亲的死,激起唐军对宋人之恨!好日后找到借口一举灭宋?
“长直啊何须对朕猜忌至此呢?”李响面无表情,闭着眼低声道。
“圣上!臣以死求问,只想要个答案!”李元镇倏地跪在地上,看的远处唐军不知所措。
“长直,朕那日从金陵传信,让李卿北上攻邓州时换上宋人军装,可曾记得”
这一句话虽然未正面回答李元镇的问题,却让李元镇顿时惊起,径直转过头对着李响重重的磕了下去。
“罪臣该死,竟以小人之心度君上之腹!臣这便以死谢罪!”
李元镇这才明白,为什么在第一次让其父亲李雄北上攻中州,宋州二地之时,叮嘱北府军哪怕不去抢宋人库银,也要多抢存些宋人装束军甲,原来,他早就算到了北府军第二次攻邓州时可用北府军换上宋人军甲来诈邓州守将开城门!
知道圣上根本没有害自己父亲的打算,李重进放下长枪,直接拔出佩刀,正欲自刎,却忽得被李响将佩刀按回刀鞘之中。
“长直,朕说了!朕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大唐!”李煜收起了方才对赵匡胤那般戏谑而冷血的表情,又转头深沉的看向李元镇。
“圣上,臣还有一事不得其解”
李元镇缓缓起身后,褪去了看向天子惊恐的眼神,既已知道天子并不是完全的视所有人为可弃之子,也不再说话间内心忐忑,反倒是多了些从容,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宁愿相信天子做一切都是为了大唐盛世,反倒心里踏实的多。
“北方汉国刘鈞传来的文书?哈哈哈哈!那是朕自己编的!没想到他赵匡胤当真乱了心神,连汉国君主玺印的瑕疵都发现不了!”
李煜还未等李元镇将话说完,便干脆利落的给他道个清楚,这书信以及文印,也确实是魂穿之前研究五代各国的书印落款所学,虽说这书印有些小问题,但终是白璧微瑕,瑕不掩瑜。
“你们这帮废物!误国!误朕!误天下!”
宋人的大军还未撤去,唐军仍在驻守不远处观望宋军动向,可赵匡胤却全然不顾一国一君的体面,王全斌见情况不对,直接俯首跪在地上,其余众人见这王全斌跪的快,也不敢示弱,个个俯首跪地。
“官家!官家息怒!此次南征,我等情况全然不知,亦无统兵之权,指挥使之权皆在忠武军节度使王全斌手中!”
王全斌跪的快,可高怀德确是嘴快,眼下南征伐唐失利,回了汴京赵官家定然还是要找出一个人担责,这担责之人必定在他几人之中,倒不如先将责任全数甩出。
“高怀德!伐唐之战刚结束你就在我头上扣帽子!你有能耐怎不替官家拿下楚州!”
“你等休要再争!我大军还未退去!再如此这般岂不让唐军看了笑话!”
“看了笑话?他王全斌闹的笑话还用得着看吗?”高怀德此时全然不顾将军体面的怒道。
人都要没了,还在乎什么体面,只是他这么一闹,王审琦却愈发惊恐的抬头看向赵官家,只因赵官家平日里最在乎体面,他们这么一闹,怕是几人都逃不了责任。
可这抬头仅一眼,赵官家的表情让他满腹疑问,本以为他会天子震怒,誓斩军将泄愤。
可这赵匡胤背着唐军,脸上竟堆着阴森的笑意,并且笑意愈发浓重,看的王审琦既疑惑又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