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臧霸看到五莲山众冲出坞壁的时候,他就知道糟糕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壁垒内的五莲山众的人数远比他估计的还要多。
一旦让琅琊众都意识到这点,臧霸立即做出了反应。
他拿出了自己的最后底牌。
很快,山坡上号角连天,一直停泊在沐水上的五十艘木船开始收起石锚,然后向着下游的道口砦进发
臧霸打算以船队作为平台,直接对岸边的道口砦发起进攻。
此时奉臧霸出战的五十艘木船带着臧霸最后的希望冲向了前方。
……
今日水面上略有微风,沐水上波澜不惊。
如果不是左岸的厮杀声彻天动地,今日可以用风和日煦来形容。
作为琅琊军舰队的主将,杨福正非常从容的站在旗舰上,身后四十九艘木船将沐水上塞得满满当当。
在杨福的视野里,那些五莲山兵压根没有对沐水水道建立多大的防线,只是在水中用浮桥拦了一下。
这种浮桥压根没什么用,船队稍微撞击一下就能撞破。
看来那些五莲山兵也是山炮,压根不明白沐水的重要性。
想到这里,杨福看了一下左边的旗面,见风向已经到了顺风,下令:
“升起船帆,加速前进,令艨艟先出击,撞击前方浮桥。”
说完,桅杆上举着小旗的令兵就开始向后面的船队打着旗语。
本来就冲得比较靠前的艨艟率先越过旗舰冲了上去,因为水面不是多宽广,他们只是用最快捷的方式匆忙组成了一条横阵。
也就是十几艘艨艟全部一字排开,齐头并进。
但就在这个时候,水面上的风向忽然转变了,直接从顺风变成了逆风,本还顺风顺水的艨艟一下子就丧失了大部分动能。
这种情况虽然不常见,但也不稀奇,所以不用旗舰上的杨福打旗语,这些艨艟自己就开始摇动船橹开始继续向前。
而后方的杨福看到这些情况,不住点头,心中暗自表扬了这些人。
其实琅琊兵们以前一直都没有水师的,只是后面陈登为了学习扬州那边,在沿海几个郡县开始编练了水军。
臧霸当时觉得自己扼守沐水,可以入江入海,也就花费不少钱弄了五十艘船队。
而为了打造一支水师,臧霸专门从东莱那边请回来了几个水寇,让他们帮助自己编练水师。
此时船队里的杨福、马涛、彭玉三人都是东莱人,此前都在沿海一带做大海寇。
所以三人都没有将这个风向转变当回事,毕竟情况也太清楚了,敌军压根就没有水师,他们现在过来,直接就是碾压局。
很快,最前头的艨艟直接撞上了拦截河面的浮桥。
但因为动能不足,这些艨艟很多都和浮桥缠在了一起,并没有打开多大的缺口。
看到这样的情况,这些艨艟很快就行动起来,用撑杆之类的东西开始推浮桥。
而艨艟的行为自然引起了左岸道口砦的反击,一队弓弩手对着浮桥这边就释放箭矢。
那些艨艟既需要防御箭矢,又需要推浮桥,顿时陷入手忙脚乱。
一直在后方的杨福看到这场景,直皱眉,终于下令让所有船队一齐撞击。
尤其是他所坐的旗舰更是被用作开路先锋,谁让他的船是排水量最大的一艘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杨福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水面上不知道怎么飘着黑色的东西,这些东西像是液体,但却完全漂浮在水面上,一点不相溶,而且还散发着浓烈的刺鼻味。
杨福弄不清这个,但本能的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正要让人去舀一桶上来让人分辨,但就在这个时候,原先还在岸边砦壁上正常射放箭矢的五莲山兵,忽然就换成了火箭。
然后在所有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对着浮桥射了过去。
那些浮桥此前就被淋上了石油,然后附近水面上漂着的也是石油。
在箭矢点燃浮桥的那一刻,冲天的焰火拔地而起,甚至形成了气浪。
一瞬间,就是一瞬间,沐水被点燃了。
琅琊众的五十艘船队全被被火焰给吞没了。
……
自水师出动后,臧霸很想关心,但战局的崩坏以及人心的动荡不容许他分心这里了。
因为前线的崩溃,以及后线各小帅的疑神疑鬼,整条战线都在不断后退。
臧霸必须立即稳住局面。
没有任何犹豫,他冲下了山坡,直接跳上了战马,随后冲向了前线。
他直接点对点去找各小帅,告诉他们此刻想活,必须拿下前砦。
臧霸还指向了正在前进的船队,告诉这些小帅,胜必在我。
这些纵横青徐的小帅们没有一个是傻的,他们知道自己是被臧霸给隐瞒了,但却明白臧霸的做法是对的。
而且此刻就是跑又能如何?后面的泰山军不还是没来吗?
前面的五莲山众就算人数比预料的多又怎么了?现在敢拦他们的路,就让他们去死!
所以,被逼入绝地的琅琊山众反而爆发出了凶意,终于决定放手一搏了。
臧霸就这样一个一个的劝,在他的激励中,所有小帅都嗷嗷叫着,直到他见最后一位小帅时,他正习惯性的指向河面的时候。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火焰就这样直接在水面上燃烧着,浓烈到匀不开的黑烟遮天蔽日。
整片天空呈现出巨大的火烧云,一切宛若末世之景。
臧霸惊呆了,他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一幕,他的认知被完全颠覆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滴豆大的雨滴忽然就落在了臧霸的面颊上,他愣了一下,随后臧霸仰面朝天。
天空风云变幻,磅礴大雨骤然而至。
这真是倾盆大雨,这真是救命的大雨啊!
此刻臧霸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冲着那天,大吼:
“果然老天也是在我这边的!”
说完,他就看向了河面,看那大火是如何被浇灭的。
可他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