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显很好奇她接下来会如何布局。
他此时更多的是像一个发现了宝藏而深深着迷的探索者。
只揭开棋盘一角远远不能满足他,他对全局走向充满探索欲望。
至于一国经济命脉掌控在一人手里,会不会动摇国之根本,他压根不在乎。
经济的繁荣发达于民生有利,能损害的大概只会是一众贵族和皇族的利益。
这与他何干。
有史以来,本就无永存的世家和亘古不变的皇权,只要她的所作所为妨碍不到他,他无意插手讨嫌。
甚至是乐见其成的,在某中程度上来说,她和他其实是不谋而合的。
打压削弱勋贵世家,架空皇权,由自己执掌话语权。
随着谢显一句一句道出,裴姝头皮麻了又麻,全中!
跟这狗男人斗智,不是一般的心累。
谢显视线扫过她隐隐抽搐的嘴角,若有所思道,
“短时间内,要从七品知县爬上地方二品大吏之位何其难,大抵只有超擢提拔一条路可走罢。”
裴姝既心惊又无言,他说的没错。
出仕为官难,仕途升迁更是难上加难,若无出众的政绩和政治资源,绝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也迈不过一道槛子。
在朝官员晋升最难的两道门槛,一是地方官升五品,二是京官升三品。
放眼望去,多得是在一个位子上熬了十年八年仍旧在原地打转的官员,遑论是一方封疆大吏。
谢显目光落在年少贵女姣好的面庞上,若有所悟道,
“我猜你应是等不了那么久,所以你一定掌握了不为人知的线索,筹谋在合适的时机,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协助裴永昶立下功勋,为其打通一条快速升迁的通道。”
他唇边浮起一抹惯常的清浅笑意,用刻意放缓的声线徐徐道来,竟给人一种推心置腹的错觉。
“容我再猜,政绩打底辅以破获旧年大案,再由你在帝都运作一番,裴家二郎必然顺理成章跃级升迁,应当是五品下州刺史罢,迈过这道最难的槛,相当于踏上了坦途。”
“下一步,你便是匡扶孟家五郎重掌落水坞罢。送走一位立时安插一位,排布的还真是无缝衔接。想来,奚越一带是你规划中很重要的一個据点吧。”
闻言,裴姝不禁震悚,猜你个头啊,再猜下去她该要自闭了。
“不出意外的话,你还会利用我,你向来很会借势。”且借的不动声色而巧妙,被借势的一方不但不会心生反感,反过来还会感激她。
慧黠如狐的小家伙。
这下裴姝不止是头皮发麻,全身都麻了,明明是炎热的七月天,麻成一片的后背凉飕飕的。
这厮不但心智过人,还有着远超常人的推理逻辑能力,但凡让他逮到一点苗头,便能顺藤摸瓜将事情本相猜得八九不离十。
在他面前装痴卖傻,就是找死。
但,说真话肯定死翘翘,可全说假话,谢显定然不会信。
有些事情他知道也无妨,有一点却是抵死不能认的
——涉及到镇国公府那桩旧案。
上一世,她能在将死之际与谢显达成交易,拉着整个英国公府陪葬,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镇国公的败亡,她的那位好父亲也参了一脚。
要知道凡是参与到此中的家族,无论是罪魁还是从犯,凡沾了边的,有一個算一個,无一例外遭到了谢显腥风血雨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