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妃倒也习惯了他疏冷的态度,默默退到殿外,躲在门角处,看到皇帝在未尾端提了下笔,最终又略了过去。
本郁郁然的薛贵妃油然生出欢喜,表哥心里还是有她的。
皇帝最后擢选出两名宗室女,两名臣子之女。
翌日。
旨意传达各府邸,不啻于晴天响霹雳。
外邦使团即将抵京,皇帝的用意不言而喻。
噩耗降临到裴府,裴钰血色尽失,当场瘫软。
秦氏更是直接昏厥了过去。
蛮夷之地气候恶劣,饮食大不同,贽币不通,言语不达。
且蛮人粗犷野性,去了只怕挨不住几年就要客死异乡。
四家如丧考妣之际,载着裴姝的辎车已一路行至宫门口。
裴姝拎着裙角下车,视线倏尔微微一顿,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宫闱朱墙外,只见谢显着一身象征着权力的绛紫官服静然而立。
仪容一丝不苟端正肃穆,气度如冷山苍松。
玉槛漾晨曦,有种遗世独立的超然。
瞥见裴姝从车上下来,谢显唇角略略一弯,嘴边便浮起一抹惯常的和煦笑容。
他青山远目,温静地望过来,裴姝却只觉得脑门儿发凉。
轻敛衣摆,冲他浅浅施一礼,裴姝绕过被他占据的地盘,径直朝宫门走去。
沉稳脚步声紧随而至,很快与之并肩而行。
裴姝默视着前方并行的两道影子,举高团扇遮挡侧面投射而来的日光。
“阿妤,临渊有一惑求解。”他淡声道。
裴姝步履不停:“能让谢大人惑然的难题,我恐怕无能为力。”
“何以要向陛下举荐我为太子讲义?”他步态从容,言语平和,却自带一种奇异的威慑力。
“我,举荐你?”
裴姝略略移开扇面,驻足点着自己鼻尖,诧异无比道,
“你我好像不甚熟吧,这等好事我做何要便宜你?”
今日是去东宫讲义的第一天,她挑了一件偏中性的方领束腰长袍,中衬朱红色,外衣月白色方领。
通身饰物简单,乌黑浓密的发丝梳成同心髻,上头只插了根红宝石凤尾簪,耳朵上戴着一对白玉兰水滴坠子。
打扮极尽干净清爽,却难以掩饰天生的仙姿玉色。
她侧首,剔透水滴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越发衬得她肤若凝脂眉如画。
“确实,临渊苦思一夜也未参透其中关窍。”谢显静目望着轻微晃动的耳坠。
裴姝奉承地分辨道:“谢大人博物通达、文韬武略,受陛下赏识实属正常。”
“谢大人想多了,我要举荐定也举荐相熟之人。”着重强调咱们不熟。
谢显垂眸,似呢喃:“不熟么?听闻你钦佩我之学识和胸襟,视我作半个知己。”
当面拆穿就很尴尬了。
“……”裴姝也是服了,皇帝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话不过三人耳的修养呢,是被狗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