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来的错觉,觉着没了自己一样能行。
那就拭目以待罢。
一番所思,然不过是将数个念头间连在一起,须臾之间。
裴姝唇角微微翘起,好整以暇望着对面相亲相爱的母女。
不知道小白花妹妹可否心中有数,她所觊觎的那位,功成名就的背后凝聚了她裴姝几多心血。
秦蔻容蹙紧眉头,轻抚着小女后背,冲长女劈头盖脸一通责备,
“你进来怎么不让人通禀一声,悄没声息的,当心惊着你妹妹。”
“这都快申时了,你还卧榻酣睡不起,如此惫懒懈怠,怎堪当大任。”
“不是我说你,前儿个你办的事,委实难看。那可是你七太爷家的嫡孙儿,你手起刀落半点情面不讲,说收权就收权。”
“你阿耶虽把族务交于你,可你到底是女子,还是不要过度弄权作势的好。”
“都是族亲,有些事何不妨睁只眼闭只眼,你事事较真,冷面寒铁不容情,岂不招人非议,惹人诟病。”秦寇蓉喋喋不休埋怨数落。
“大夫人......”姑娘不过是午间小睡了会儿,竟招来夫人不留情面的申饬,就没见过这么偏心挟私的娘,芸雀小嘴一张,欲替自家姑娘辩驳几句。
芸鹭忙在她后腰窝上拧了一爪,厉色警示她休要多嘴。
终归是姑娘的生母,纵有再多不满,断断轮不到她们出言置喙。
耳听秦氏不歇气的规训,裴姝百无聊赖把玩着团扇,环顾一眼屋中奢华陈设,意兴阑珊道,
“母亲,我公务繁杂,你不妨直入正题。”
这西苑飞檐亭阁,珠宫贝阙,居室摆件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流光溢彩,尽显气派。
规格远超她的赜兰居。
曾经,她自愧离家十二载,没能在父母跟前尽孝,对她们多有优待。
尤其是在衣食住行上,几乎是纵容着她们奢靡无度。
反正有她这个抓金手,供她们可着劲儿的造作挥霍。
“我才说几句,你就不耐烦啦?”
秦寇蓉拧了拧眉,遂放缓语调道,
“阿娘说这些还不是为你好,当娘的能害你不成?”
裴姝不接她话茬,只道:“你遮遮掩掩不肯宣之于口,不如我来替你说,你叫我来无非两件事。”
老手段了,每次对她有所求,秦氏就会先行打压一番,再施以一点微末温情,迫她妥协。
被生母心计对待,裴姝谈不上难过,从未得到过的东西,丢了不可惜。
“适才我在外头听了点细枝末节,钰姐儿瞧上了阮家大郎,这谓其一。”
裴姝随意拨弄着扇坠上的流苏,神情带着几许漫不经心,几许厌烦,
“其二,我撸了七太爷嫡孙的权,有人找你诉苦陈情,你未经我许可应了人家,可对?”
裴钰心脏一紧,她说的话阿姊竟听了去!
听到多少?
心下不免有些忐忑紧张,阿姊会不会对她起疑?
尽管姊妹两个接触时间不长,但裴钰丝毫不敢小觑这位在山野里长大的长姊。
她精明强干,雷厉风行,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秦寇蓉则面露难堪,她与长女之间虽感情淡薄,但长女一向敬重她,此般轻慢态度还是第一回。
甚至不再唤她阿娘,一口一个母亲,道尽疏离。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