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或许并不是忽视,而是这人在他印象中实在太无足轻重。他却不知道,正是这个人探查到了他这“灵鹫洞天”的所在,才在今日给葵花派带来了这等危机。
白礼紧紧地看着唐剑愁,不停摩拭着掌心的那颗“天罚雷”。连自个儿的爹都不是那唐剑愁的对手,事到如今,想要打败他也只有靠这一个方法了。
虽然他从没体会过这雷的威力,但他相信初莲不会骗他。
深呼吸一口气,白礼一抬手,便要将这雷扔出去!
却在这时,一道忽如其来的青色身影忽的闪过人群,刹那间便站在了唐剑愁的身旁。白礼倏然一怔,定睛一看,这人竟是那“剑帝”,比古清十郎。
“剑帝”站在唐剑愁的身侧,微微环视了一周,而后才松了口气道:“唐师哥,看来孤来得还不算晚啊。”
唐剑愁微微一笑,道:“嗯。我一人已能尽数料理他们,倒是山东之役如何了?”
比古清十郎笑道:“我军势如破竹,一路占领了数县,想来山东沦陷也就是最近两天的事情了吧。”
“如此这般便好。”唐剑愁点了点头,又道,“今日击溃七派联盟,江湖武林也能尽入我手。你的大业,指日可成。”
比古清十郎嘴角一勒,刚欲说什么话。那唐剑愁却猛地神色大变,一掌将他拂开!唐剑愁的掌力何等惊人,比古清十郎又毫无防备,这一拂之下,比古清十郎直摔出了两三丈远,轰然倒在了地上。
比古清十郎吃了一脸土,只感莫名其妙,不知唐剑愁此意何为。抬头瞧向唐剑愁时,眼前却忽的一闪——
“轰!!”
随着一阵光华闪过,仿佛整个世界都灿烂了起来。
他被一股铺天的气浪给再度震退了数丈,撞在一处石壁上跌落了下来。这气浪好强,他被这一震,只感五脏六腑都受了伤,嘴角咳出了血来。
而他的眼前,却是一阵浓烟弥漫。
在场群雄,无数人群,纷纷看向了这超级爆炸的始作俑者——白礼。
却见白礼正一脸紧张地瞧着那爆炸的中央,众人见此,也纷纷醒悟,跟着瞧去。白礼心中忐忑不已,他本想一雷炸二人,却没想到唐剑愁于那一瞬救了“剑帝”。
只不过他也因此吃了全额的“天罚雷”的伤害。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自信唐剑愁的死生到底如何,毕竟他是唐剑愁。
浓烟逐渐散去,地表已被夷成一个半径五六丈的超级大坑。而聚焦了无数目光的唐剑愁,此时此刻,正如同焦炭一般躺在那大坑的中央、看他的面貌。
几乎已经全然变形,手脚各自断了一根,全身鲜血淋漓。听他的呼吸,也是虚弱不已。看他现在的模样,哪还能与方才神采飞扬,举世无敌的葵花派大长老联系在一起?
见此,白礼总算出了口气,这“天罚雷”的威力果真顾名思义,如同上天降下的神罚一般,连唐剑愁这等人物也不能抵抗它的威能。
吕青橙恍然记起什么,忙跑到白礼身边,道:“你难道用的是那个貌不惊人的‘天罚’?”
白礼闻言后点了点头,吕青橙又惊又喜,道:“没想到这东西威力这么逆天,太好了,最强的唐剑愁已经不行了,‘剑帝’我们总有办法对付的。”
白展堂不知道“天罚”是什么,但见证了这番逆转,也是欣然一笑。但他瞧了一眼那“剑帝”后,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人不比唐剑愁好对付啊。”
这时,比古清十郎怔怔地看着不成人形的唐剑愁,却全然呆住了。方才唐剑愁从发现白礼投掷神雷,到出手推自己的期间,完全有时间和能力避开这攻击。
但他却选择了舍身相救,落得了现在这么个下场。
“剑帝”缓缓走向唐剑愁身边,慢慢蹲下,道:“你怎地这般愚蠢,孤…需要你来救吗?”
那让白展堂色变的施展“六脉神剑”的手指,如今却如此的脆弱不堪。
但唐剑愁却微微一笑,缓缓抬起那手指,搭在了比古清十郎的脸上,道:“原来你也会流泪啊。不过,一边逞强,一边流泪,也算是你的风格。”
“剑帝”握住这双焦黑的手,道:“如果说…孤不想你死呢?”
唐剑愁嘴角一扬,忽的便啖到了咸咸的泪珠,苦笑道:“抱歉,这次我恕难从命了。你的王图霸业,看来我也…无法辅佐了。”
“孤不需要你辅佐!你只需要陪在孤身边便行了……”
“你不是说过,像我这等病夫,就算主动投奔你也不会收入麾下吗?”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麾下?你早有了成为孤挚友的资格!”
唐剑愁闻言一笑,忽的猛咳一声。“剑帝”眉间一抖,唐剑愁却示意他无需担心,道:“看来,我在人间的弥留之际不多了…旭,握着我的手。”
剑沢旭闻言,紧紧扣住了唐剑愁的手。却忽的感到一阵阵雄浑无比的内力疯狂地涌向自己的丹田,不禁讶然道:“剑愁,你…”
唐剑愁此刻已忍不住合上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也有力气打开半边。
他微微一笑,继续逆用着“北冥神功”,缓缓道:“这算是我为你的开疆扩土,最后尽的一点绵薄之力吧…这最后的礼物,请你好好的收下…”
剑沢旭源源不断地接受着来自于唐剑愁的内力,只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舒畅,刚才爆炸的伤势竟都好上了不少。
但他却没为此感到半点开心,反而苦苦摇头道:“这种礼物,孤不需要啊…你忘了吗,孤答应过你,孤大业成功之日,一定为你裂土封侯!”
“你觉得我又会在乎那些吗?我这几十年来所做的一切,仅仅是因为…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而已啊。”
这这便是葵花派四大长老之首,权倾武林第一人唐剑愁此生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此言后,他便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合上了另一只已耷拉了一半的眼睛。口鼻之中,再没有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