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钱才现在也是个“好学生”了,无形中具备了提议召开家庭常委会的权力,钱宗华犹豫了两秒,还是准备起身打电话。
“等等。”钱才拉住他,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继续说着。
“用这个打吧。”
他决定一步步给这个老头一定量的惊吓,别一次到位,毕竟老爹这人容易激动。
钱宗华胸口一挺吸了口气正准备大声说什么,钱才摆摆手打断,示意“你先打电话”。
这一下让钱宗华认真了起来,毕竟这时节孩子手中突然出现一个最便宜也是3000多的手机,对一个2001年的小家庭来说可不是什么小事。
那么能让钱才认为“这件事可以先不议”的大事,最低也高于一万块。
钱宗华听到那边接电话的徐凤的声音,也不用亮明身份,直接说了一句“你快点回来,钱才的事,有大事”。
挂了电话的钱宗华正准备重新问什么,钱才又摆摆手。
“妈回来一起说。”
于是钱宗华也不再发言,两父子开始对峙,钱宗华也开始以沉默烘托气氛,蓄满怒气值。
钱宗华此时有些像一个武士,手不时的扶在腰间的皮带,颇有些“将军未挂封侯印,腰间常悬带血刀”的味道。
等着钱才如果说出什么“在外面偷了钱”或者“我把哪家姑娘搞怀孕了”之类的话时,他就随时抽出皮带释放大招。
20分钟后,怀疑钱才是不是出什么祸事了的徐凤火速到达现场,鞋也没换,直接匆匆走进客厅,松了一口气的徐凤看向钱宗华。
“什么事?张师一个人在炒菜,忙不过来。”
徐凤很着急的样子,示意他快说。
钱才开口了:“妈,你一个月挣多少?”
徐凤以为他要钱,有点不耐烦,又想到儿子最近成绩不错,又帮徐老三做了件大事,还是问道:“你要干什么,要多少钱?”
钱才不想浪费时间了:“不是要钱的事,你直接回答我问题就行。”
徐凤一时间也想不到答案了,开始算账。
“多的时候抛开水电房租两三千,少的时候一千多,行情不好可能还赔。”
钱才从兜里掏出四五千块搁在桌上,继续说道:“我超市马上开业了,你把店关了,雇你两个月,帮我监管钱的事。”
气氛一时有点沉闷,两口子都没反应过来,看钱才也不像有抢银行那个体格的人,一时间都没想清楚这件事情的逻辑。
于是钱才开始从头怎么做文具生意,怎么发家说了一遍,跟胡蔚的版本差不多,没提太多让人担心的事,唯独多交代了一个一千块启动资金的事。
钱宗华这时也顾不得从自己这骗的“启动资金”了,立马起身,看了徐凤一眼,又转头看向钱才。
“走,带我们去看看。”
徐凤也表示同意。
“对,去看看再说。”
路上,钱才又打电话叫了三舅,以证明自己资金来源的合理性,批发门店不打算带他们去看了,免得想太多。
自己老妈做生意多年了,虽然是小生意,但那种属于商人的精明是有的,她能看出很多问题,自己坦白的原因之一也是赢得一个宽松的自由环境,所以并不想节外生枝。
到达超市时,钱才叫了余元潇出来,先介绍了双方,余元潇对着徐凤点头道:“大姐你好,我也是石子坡考出来的,跟徐老三是同学,他跟我说过你。”
徐凤顿时听到余元潇的自我介绍,更认真了一些,随后没等钱宗华开口,问起店内情况。
钱宗华确实也开不了口,他对开超市这种“大生意”不能说一问三不知,但除了起名字这件事他这个文化人能参与参与,其他也是两眼一摸黑,连从哪问起都不清楚,只能问了一句“这店开起来,花了多少钱?”在得知目前开业前投入达到135万的数字后,也成了一道背景墙。
老妈徐凤则是精明得多,从手续是怎么办的开始问起,到营业许可,到烟酒证,进货渠道等关键部分的细枝末节,一直问到三舅到达现场。
三舅也又解释了一部分他知道的情况,直到三舅说完,老两口才确定了这家超市是属于他们家的“产业”了。
钱才看情况差不多说了一声:“余叔,你先去忙你的吧,确保开业时间,马上开业了,今天开始我妈过来这边代替我看看店。”钱才想了想“行使监管权力”这几个字还是太硬了,不合适。
余元潇手上事确实也多,跟几人打了个招呼,便忙去了。
钱才招呼老两口和三舅进了一楼给他预留的那间办公室,进门直接开口道:“情况你也看到了,妈,这里以后你就帮忙给我监管财务,以观察为主,但是不要过于插手经营,我估计第一个月的毛利就会超过80万,这个数字但凡有百分之一的损失,那重要程度肯定超过你那个餐馆,你说呢。”
徐凤前几年也开过杂货店,能想到的东西多,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我一会回去就跟张师商量,能先开着就开着,不行再请个人。”徐凤为那个小餐馆也苦苦拼了好几年,还是有点不忍放弃,而且这个从天而降的大超市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暂时远不如那个餐馆来得踏实。
钱才点点头,这事得潜移默化,急不得。
说罢转头看向老爹:“爸,这件事我没跟你商量,包括当初启动资金骗了你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也看到了,摊子已经搞起来了,肯定不能放弃,135万呢,你要干100年才能攒起来,还得不吃不喝。”说到这里他加大的声调,试图摧垮钱宗华最后一道底线。
钱宗华顿时觉得儿子有点扫了他面子,清了清嗓子说:“那学习呢?不管了?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作为一个文化人,学习还是第一要务,这会在“学习到底为了什么”这件事上,他还是没转过弯来。
钱才马上开口结束他的疑虑:“这个你不用提醒,你也看到这段期间我的成绩,我是一定要考到沪上交大的,我会拼命学习,但是时间上你要给我一定自由,包括夜不归宿的权力,成绩上我可以给你保证,最终结果不会改变,沪上交大。”钱才结尾又强调了一遍。
“不行!晚上超市又不开门,你夜不归宿干什么?”先反对的竟然是老妈:“你一个男娃,现在又有了钱,晚上不回家,干什么,泡姑娘?我跟你说,外面乱得很!”
她最担心的还是安全问题,怕钱才出去乱花钱,遭了抢都还好,那社会上的人,万一见财起意,绑了他怎么办?一时间她想了很多。
一旁的三舅开始发挥他的作用,他看得通透,他认为钱才最近的表现来说精明程度不下于自己,一个闷声不坑气能赚出一百来万的人,还对未来发展有规划,怎么可能出去到处露富?于是打着圆场。
“这么高兴的事,搞得剑拔弩张干什么?成绩也好,又能赚钱,孩子马上成年了,你们管不了太多了,走走走,找地方吃饭,庆祝庆祝才是正经事。”言语间无不提醒着他们应该放手了。
两口子也开始恢复气氛,心里充满欣慰。
阳光下,一个巨人的身影又开始成长。
(本章之后不再细写跟学校请假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