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问天忽然一改威严的脸色,很隐晦的对任盈盈使了个颜色,然后转头微微一笑道:“这位朋友,好俊的身法,我久不履江湖,竟不知江湖上出了阁下这等少年英杰,你叫什么名字,来此作甚。”
赵安道:“在下赵安,江湖浪子一个,不值一提,在下来此,本为以琴会友,碰巧遇见二位高人在此办事,见黄钟公琴道大家命在顷刻,情急出手,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赵安心知任盈盈面子薄的很,向问天按辈分又是前辈高人,所以他说话尽量客气,尽量不动手,一旦动手,后面的事情很可能要遭。
向问天听赵安说以琴会友,他是一点儿都不信,只当赵安是在敷衍,他们今晚行事非常重要,容不得半点儿差错,也不能耽误时间,迟则生变,他手握剑柄,脸色转冷道;“阁下夜闯私宅,不给个交代,以为向某人好欺么?”
赵安道:“向左使稍安勿躁,请听我慢慢道来,几个月前,我在南岳衡山得前辈高人遗赠一曲琴箫曲谱。
此曲谱乃是当世顶尖音律高人,毕生心血所作,此曲初成便引得两位前辈高人横遭天妒,身陨道消。
两位前辈弥留之际,将此曲谱托付在下,希望曲谱能流传世上。
然而曲谱高妙,一般人难窥其中真意,非黄钟公这种琴中圣手,内功精深之辈,难以演奏此神曲。
故而在下前来拜会,不料搅扰了几位叙旧,小弟十分惭愧。”
向问天识字不多,也不通音律,赵安文绉绉的一番话,听的他心头火起,其中内容更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他正欲拔剑,却听得任盈盈道:“你说曲谱,是什么曲谱,可有带在身上。”
赵安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裹的圆筒,直接抛给任盈盈,道:“哦,在下倒是忘了,任大小姐也精通音律之道。”
任盈盈手中短剑一抖,拖住纸包,递给一边的蓝凤凰,蓝凤凰接过,打开油纸,漏出里面的卷轴,她轻轻颠了颠卷轴,确认其中没有机关,这才慢慢展开卷轴,铺在桌上。
任盈盈走过去看了一眼,笑傲江湖曲是琴箫合奏之曲,先是琴,后洞箫合奏,身边无琴,她便从腰间取出一支洞箫,照着曲谱吹奏起来。
箫声一开始极低极细,婉转回旋,渐而转响,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任盈盈本只是试着吹奏一节,验证这是不是曲谱,但是箫声一起,便觉曲子跌宕起伏,曲风大异于寻常乐曲,看似不合理的转折,却有如神来之笔,引人入胜,一开始就不舍得停下。
她精通音律,人也是绝顶聪明,这么怪异的曲子,第一次吹奏,竟然毫不生涩。
众人不自觉的被箫声牵动心神,直到箫声停顿良久,才如梦方醒。
当然赵安与向问天二人除外。
箫声虽然引人入胜,但向问天意志极坚,很难被外物左右,他一直关注着赵安,只要赵安有异动,或者露出破绽,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而赵安脚步轻踱,姿态悠闲,虽然在欣赏箫声,但时刻戒备,不漏一丝破绽。
一曲终了,赵安心里暗道:“果然不愧是女一,这天赋才情,身段样貌,无一不是此间绝顶。”
任盈盈收起洞箫,心中欢喜,面上没有变化,只是对着向问天点点头又摇摇头。
点头的意思是这的确是很精妙的乐谱,摇头的意思是告诉向问天,她刚才已经悄悄潜人在外面查探了,周围没有埋伏或者接应之人。
任盈盈道:“这乐谱是神教长老曲洋所著,是我神教之物,我现在要收回曲谱。”
赵安早料到任盈盈会这么说,道:“曲谱是曲洋私人之物,跟日月教没有什么关系,况且这其中还有刘正风一半功劳,我本也是要将这曲谱传播世上,任大小姐若是喜欢,拿去便是。”赵安知道任盈盈面皮薄,‘何须找什么借口’这一句话到嘴边又收住了,免得多生枝节。
任盈盈冷哼一声道:“那刘正风算什么东西,怎能跟我神教长老相比。”
赵安微微一笑,转了一个话题道:“这位黄老哥武功平平,又无心江湖纷争,只是个沉溺于音律的隐士,若是他发下重誓,不泄露今日之事,也不泄漏日月教任何消息,二位可否放他一条生路,任他离去。”
任盈盈和向问天异口同声的道:“不行。”同时都准备动手了。
赵安叹了一口气,道:“也罢...”
话未说完,他身形忽动,长剑出鞘,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叫了一声“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