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沉默不语。
天已经黑了,月亮也躲进乌云里,在一片寂静中,只有北风的呼啸声与火把的噼啪声。
“唉,都是假把式,”贾政叹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总不能因为行骗而一刀宰了吧?
“请官符,”贾政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五品官符,将其举在头顶,朝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大声说道:“某乃大夏工部员外郎,贾政,今听闻秦家有诡异作祟,特来驱邪,还望恩准。”
“可···”
虚空中传来一道飘渺的声音,随即,一缕气运金龙从天空中出现,落入秦家。
“啊···”
“啊···”
几道惨叫声响起,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出现了五道虚幻的人影,正是工匠一家五口。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众鬼艰难的跪在地上求饶。
“冤有头,债有主,尔等不去阴曹地府,为何还滞留人间?”贾政将官符收起,朝众鬼问道。
“大人,不是我们不去地府,而是我们不甘心啊!”一个中年男鬼走了出来,跪在贾政面前,说:“大人,我们幸幸苦苦做了一辈子的事,当牛做马,没有任何怨言,可为何还吃不饱,以至于饿死?”
“你不是有五百钱吗?更何况秦大人还多给了你五百,”贾政叹息着问道。
世界上最苦的,就是老老实实做事的人,而不做事的,则趴在做事的人身上吸血。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像一棵树一样,有郁郁葱葱的叶子,也有衰败枯黄的叶子。当一棵树茁壮成长的时候,几片黄叶看不出什么,可当整棵树都是黄叶的时候,那么,冬季就来临了。
“大人,不要说多给五百钱,即使是多给一两,咱们,也没有活路了呀,”男鬼哭着说:“以前,八文钱就能买一斤糙米,现在二十文都买不到,我们一千文钱,也只能买到五十斤米,可是,这一家五口,哪里吃的饱啊!”
“什么!”贾政惊呆了,古人不像现代,没有那么多的油水,个个都是大胃王,一顿吃一斤米也不奇怪。可现在,一人一天还摊不到半斤米,那饿死人也就不奇怪了。
“我听秦大人说,你是因为好赌,将钱输光了,才来他这里自杀的!”贾政走到男鬼面前,瞪着眼睛,紧紧的盯着男鬼说道。
“大人,米贵,药材更贵,家母生病,身为儿子,总不能不管不顾,于是小人博一手,若是赢了,不仅家母可得医治,还可让一家吃饱,”男鬼继续说道。
“若是输了呢?”贾政问道。
众鬼低下了头,不再说话,意思显而易见。
贾政越过众鬼,看向天边,那里有无数的百姓生活着,有几家吃饱,几家挨饿?
若是工匠一家挨饿还好说,若是整个天下,那…
贾政不再说话,工匠被饿死,晴雯的父母也被饿死,晴雯也因为饥饿被卖十几处,这些事串联起来,让他感受到一股暗流正在涌动,也许,等到某个时候,就会爆发开来。
“我若洗刷掉你身上的怨气,你可愿投胎?”贾政问道。
“大人,我累了,不想再做人了,”男鬼将头磕在地上,众鬼也跟着磕头。
“罢了,罢了,”贾政挥挥手,利用皇朝气运洗刷掉众鬼身上的怨气,对他们说:“不管是当鬼还是投胎,都随你,不过,你不准害人。”
“诺,”众鬼应着,遁出了秦府。
“诡异已经解决,你们也回去吧,”贾政朝道士,和尚等人说道。
“诺,”几人也知道骗不到钱,就离开了秦家。
“秦大人,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贾政朝坐在一旁的秦业说道。
秦业顿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纠结半响,才节节赖赖的说道:“贾大人,我们应该···应该···接一点私活,对,接一点私活,这么大人不仅有银子,而且这些工匠们也能吃饱啊!”
“哦,”贾政有点惊奇的看着秦业,一个只知道贪污受贿的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观点,不仅考虑了贾政的利益,还考虑到工匠的利益,还帮他人做了事,三赢啊!
“具体说说,”贾政继续问道。
“这···这···这···”秦业回答不上来了。
这时,从厅堂后面走出了一个女子,身高一米七,体态丰盈,不胖不廋,鹅圆的脸蛋白里透红,一双美眸似乎含情一般,让人一看,就想到江南的春水,令人流连忘返。
“这是小女,可卿,”秦业松了一口气,笑着介绍道,随后,朝秦可卿说道:“还不见过政公。”
“小女子见过政公,”秦可卿走到秦业面前,行了一礼。
“美,这是真的美,原以为晴雯是天下绝色了,没想到还有更绝色的,”贾政心里感叹道,恨不得眼睛挂在秦可卿身上,可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说:“免礼。”
贾政,贾政,这名字果然没有取错,果真的是假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