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觉看这书中故事颇让人耳目一新,好像为他打开了神秘的大门。
等回过头把全书翻完,发现车厢外的天色也已经渐渐暗沉下去,只留半个夕阳挂在远处的山巅之上。
这时马车突然一停,福伯的声音响起:“少爷,等拜过土地老爷就能进村回家了!”
陈觉闻声一愣,掀开门帘一看,只见路旁有一漆面斑驳的土地庙,庙身不到车辙一半高,庙里供着一尊披着红衣的土地像,庙门前的供盘里摆着几个腐烂的瓜果、糕点,一个石头香炉中还有一些未燃尽的残香。
“这世间难不成真有书中所言的鬼神精怪?”陈觉心中一动,下车与福伯一起拜了拜那土地像。
福伯取了火折子,点燃了三柱香插上,双手合十,面容虔诚嘴里叽哩咕噜地念叨:“愿土地老爷保佑我家少爷出入平安,清去京城带回的晦气,早日高中举人……”
只是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等到马车走远,那三柱插在石炉内的清香突然被一阵刮来的微风一卷,从香尖飘散出的烟雾极为诡异地化作两束,钻进了那土地像的鼻孔之中。
而那本该眯着眼睛的土地公石像,在吸完那三缕香火后,竟面露出几分意犹未尽的神采来,直到石炉中的香火燃尽这才恢复了原样。
……
马车慢悠悠进了村,入目所见多是灰瓦土墙搭建的村屋,村口处有一座雕梁画栋的陈氏宗祠,里头供奉着陈家历代先祖。只是落成年代久远,宗祠里外的彩漆已经剥落。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许多农忙回来的村民正端着饭碗在自家院头吃饭闲聊,见这匹熟悉的马车回来,村中多了几分久违的骚动。
“是秀才老爷回来了!”
“福伯身子骨看着真是硬朗,去了好几趟京城回来都没什么变化。”
“秀才老爷可吃了晚饭,要不要来我这垫巴垫巴?”
“去你个二狗子,秀才老爷家锦衣玉食,怎会看上你那点粗鄙口粮?”
村民多与陈家有利益往来,农忙时会到陈家帮忙耕种赚些铜子,不像镇上那些商户那般闲言碎语,开口尽是些嘲讽之语。
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当面说话自然都带着几分客气。
当然了,陈觉这趟回村没有敲锣打鼓的仪仗队,也没有批红驾马身穿官府回村光宗耀祖,明眼人都知道这位秀才老爷又没有考中。
不过原身已经赴京赶考数次,每次都是空手而归,这些村民都已经见怪不怪。
福伯坐在马车头,与上前打招呼的村民一一回话。等把马车赶到陈家老宅门前时,已经有几个听到动静的家仆将院门打开。
老宅正对着宗祠,外有一圈丈高的围墙围起,有房屋二十多间。虽比不上潘龙镇的陈府那般气派,但也算是附近几个村中最大的一户。
“少爷都到家门口了!你们几个吃闲饭的,还不赶紧来帮忙?”
“动作都给我轻点,眼睛张大点,这车上都是从京城带回的贵重巧物,要是磕碰坏了,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福伯一下马车便开始指挥了起来,俨然一副老管家的做派。
“少爷!”
这时一身着黄裙的倩丽身影从院内小跑了出来,只见这少女面容姣好,身段凹凸有致,长得一副小家碧玉的气质。
按着记忆搜索,陈觉认出了这少女的身份,她叫陈小玉,年芳二十,是陈觉的通房丫鬟。
此女虽是贱籍出生,但是自小天生丽质侍奉陈觉左右,深得亡故的父母喜爱,便被当成了亲妹妹一样扶养长大,破例赏赐了陈姓。
按照长辈的意思,等陈觉明媒正娶一房正室后,这陈小玉便会以妾室身份嫁入陈家之中。
可惜陈觉这几年一心扑在恩科之上,耽误了婚事。再加上与陈小玉之间多为兄妹之情,就一直没给此女一个正当的名分,以至于村民们在私下非议不少。
“小玉,许久不见,你倒是轻减消瘦了不少。”
“我从京城给你们每人带了几样礼物回来,待会拿回去看看。”陈觉下了马车道。
“谢谢少爷!”陈小玉甜甜一笑,牵着陈觉的手便往院里走,浑然不顾外人的眼光,俨然一副恋爱中的小女人模样。
不过正在指挥下人搬卸大包小包的福伯,却是打量了一下陈小玉的变化,眼中闪过几分疑惑,眉头一皱,拽过一个老实巴交的下人到一旁轻声问道:“少爷离开这段时间,家中可有什么外人来过?”
那下人被这么一问急忙如实回答:“三……三个月前镇上的大少爷曾数次带几位同行的公子哥来青湖边上游玩,曾在家中借宿过几日。”
福伯一听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荒唐!少爷这个男主人外出远门,家里又有女眷在,如何让外人住得?”
“你快将此事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