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抿嘴,不说了。
略一停顿,贾赦接了话:“贾珍父子丁忧回了金陵。”
“哎呀,朕给忘了。他,如今还好吧。”
贾赦尚沾沾自喜的与圣上搭话,贾元春的心中当当当当敲响了宫门外的景阳钟!
坏事了呀,贾珍又做了什么,让圣上惦记住了。
趁着大伯搭话的空,贾元春飞快的想着一切可能,猛地想起来赏赐给贾母的四道菜:一荤一素一粥一饭,一荤是肉鲊炖雏鸡;一素是翠竹报春;一粥是榛松糖粥;一饭是反沙芋头。
这其中必有什么是自己一时想不到的事,到底是什么呢?
暗暗在手心慢慢写着那几道菜名,猛然间不可置信的握紧了拳头,雏鸡翠竹,榛子芋头,这是要......
当贾赦兄弟出宫到了承天门时,前不久还在扫院子的小內侍追了上来,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拿黄布盖着:“二位大人留步,娘娘有赏,给家中姊妹们带回去玩的。”
贾赦拎着食盒呢,贾政赶紧地接过来,內侍冲那食盒盯了几眼,笑嘻嘻的说道:“娘娘说,菜品要好好的品鉴一番,方不负这份隆恩。”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皆称是,这才出宫坐车回家。
月满中天,光华映九州。
藕香榭内,薛宝钗将贵妃赏赐来的手钏放在一旁,再也不看一眼。她心意已定,拿起针线来慢慢绣着一个荷包,端午节自己可没送,听闻南洋那里还是酷热难当,蚊虫不绝,现在送一个也不迟。
林黛玉将贾宝玉推出了自己的屋中,随手将他送来的手钏扔了回去,关门放紫鹃,爱哭回你怡红院哭去,少来惹我,心烦。
赖家大敞的门户前,一位二十七八的官吏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切,好一会儿才转身上了官轿,在轿子中盯着荣国府的方向,嘴唇咬出了血。
自他轿子旁匆匆而过一个老仆,跌跌撞撞跑向荣国府,连声催促叫开了角门,上气不接下气的对门子说道:“快去报老太太,咱家的三位爷,都在金陵下了狱啦。”
贾母院刚刚灭的灯又点了起来,鸳鸯搀着报信的爹进了院中,不住口的问着金彩:“怎地不先来信,大老远跑一趟,多耽误功夫。”
金彩气喘吁吁:“我刚得到消息后,便有人送来了一封信,我见这信要紧,不敢托人转送,只好自己来京一趟吧。”
身后有人哟了一声:“哟,这不是金管家吗,您老怎地过来了?鸳鸯,今儿可真是个团圆的日子哈,恭喜你们父女团圆呢。”
“二奶奶快别说笑了,咱家又出事了!”鸳鸯不回头都知道是谁,除了王熙凤,没别人。
半个时辰后,阖府皆知,王熙凤在贾母的房中晕了过去。
李纨不得不自大观园去宁府一趟,开的侧门,马车直接进府,停在了原贾蓉的院中。
下车进屋,邢夫人正守在王熙凤的身旁,好没意思的不说话。
王熙凤哪还有往日的风采,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睁着眼看着屋顶,一言不发。
“请了大夫吗?”
邢夫人示意李纨自便,叹口气说道:“已经去请了,可这是心病,药管什么用呢!凤丫头,婆婆今儿可要说你几句,但凡你早些生个儿子出来,也不怕有今天。就是不听,捞钱比生儿子还要紧。你也不想想,你捞的钱都给谁花了去,亏不亏!”
骂了王熙凤几句后,又对李纨说:“你来了就劝劝她,她不待见我,也不愿听我的话。我离她远着些,催催大夫去。”
李纨送出去邢夫人,回来就问已经哭过几次的平儿:“到底是何事?”
平儿恨声说道:“还不是我们那狼心狗肺的琏二爷,他在金陵偷偷娶了一个妾,结果被金陵大理寺给抓进了大牢,说他犯了王法啦,我们奶奶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什么?!”李纨好悬也没晕倒,岂是犯了一般的王法呀,贾二舍,你犯了四重大罪你可知!
“嫂子。”王熙凤终于说了话:“嫂子,求您帮我。”
支撑着身子在床沿上要磕头。
李纨一把按住了她:“躺着你的,能帮的,嫂子一定会帮。”
王熙凤的眼神里冒出些许光彩:“嫂子,陪我一同下江南,我要千里去救夫。”
......
“真的要走了。”冯天寿问贾琼。
不是贾琼要走,是那对香玉被南安郡王要走了。
贾琼看着满月一言不发,他心中好冷,虽然自己的美男计得以实施,但心中却有深深的愧疚。
香玉要付出什么,他自知,而香玉得到的不过是他顺手办成的户籍,就那么一张不再是贱业的户籍,让那做惯了戏的二人嚎啕大哭,喊着爹娘的名,撕心裂肺的嚎着,儿子是个人了,再也不是个玩物。
从什么时候起,人做不成人了呢?
“天寿,你读过书吗?”
冯天寿知他心情不好,还以为是舍不得那二人,拍拍贾琼的肩头劝解:“过去就过去吧,别舍不得了,不是又给你升了官吗,副主簿,八品了。”
贾琼扭头看看冯天寿,呲牙一笑:“这世上最混蛋的是谁,你可知否?”
“谁?”
“定人伦,分贵贱的儒家子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