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什么时候该吃亏,什么时候该强硬,李穹深谙三味。
毕竟也是大厂打过螺丝的“福报”人,月薪过万,乡下有房,厂妹纷纷容他尝其甜,要不是一场高烧不退,他也不会被穿越到一个继南明道统的北明来。
一身奇装异服忽的出现在北明国都神京城永定门外,当即就被巡城的兵丁扣住送进了顺天府。
说不清来历就胡诌,套话出此时朝代后硬扯一个明末遗民,算是圆了自己的华夏血脉,勉强安身在顺天府牢狱的伙房打杂,一晃就是半年。
为什么不放他,李穹心知肚明,既胡诌是南洋来京城贩卖的商人,不见着钱,谁肯放自己出去。
可要不这么说辞,被当成奸细一刀砍了自己,岂不是更冤。
身处最见不得天日的牢狱内,能随意走动并不被关进大牢,李穹已经心满意足,只要性命无忧就好,岁月还长着呢,总有云开日出时。
兜兜转转数百步,跟着进了一处小宅院,在一间隐隐有茶香的屋子里站了些时候,才听闻一声咳嗽。
“嗯嗯,人带来了?”
“是,人就在屋里等着呐。”
“行,进去瞅瞅。”
房门一响,打头进来一位三旬上下,身着杂花青袍黄鹂补子,头戴乌纱之人,一身的官威肉眼可见。
李穹学着躬身见礼,那人坐在了屋中的太师椅上,玩味的看着贾琼,看够了才慢条斯理的说话:“本官,顺天府通判傅试。”
李穹但觉耳熟,却想不出哪里听过,一时也不敢多想,只说见过大人。
“哦,见过傅大人。”
傅试一笑:“莫要多礼了,本官问你,你自称是明末遗民,可有证据?”
李穹早就想好了应对,半年来他是日日夜夜补全自己的来历,就等着一天能从容应答。
“大人,血脉或有杂,但道统不会有错。明末乱世,多少华夏后裔举族南逃,现今南洋各番邦属国,遗民血脉数十万而不止。但至今书同文、语同音,每逢正旦、清明、端午、重阳等佳节,无不是备思先人故土时。”
傅试果然脸上一松,二十四节气乃是华夏独有,如今天朝多有西洋、南洋番人来往经商,问之皆不晓岁月正数,只是糊涂着寒暑交替罢了。
“那你又是如何到的我上朝神京?”
“奉家中之命,海上而来贩卖香料,不想在天津外海遇到了海啸,当我醒来时,已经身在了京城之外,身上之物全然不见,无有了通关文牒,故此被囚禁在此。”
天津乃是朱棣命名,所以在这北明朝说出这个名字,更能证实他是明末遗民血脉。
“原来如此。”傅试略略沉思了片刻,又问李穹:“那你祖上乡籍何处?”
“山东府泰安县肥城人氏。”
这是他真实的祖籍,那里姓李的人家比比皆是,还真有闯了南洋的族人。
“这么说,你还真是我朝族裔了?”
“确实如此。”
“好罢!既然是我汉家子弟,又是我朝族裔。李穹,本官以朝廷命官之身,命你做一件事,也算你给我朝投身效力。事成之后,许你归籍落户如何?”
李穹心中苦笑,我敢说不吗,只要能先出了大狱就行。
“但凭吩咐!”
“好!”傅试轻轻一拍手笑道:“从此之后,你便不再是李穹了。”
“啊?”李穹真有些糊涂,他自诩并无疏漏,怎么自己就不成了自己。
门外鱼贯而入几位差役,端着四凉四热并几壶酒送进了屋内。
“来,莫要客气拘束,一时仓促,菜色差了些意思,勉强给你做个送行酒吧。”
这可有些出乎李穹的预料,猛然间脸色苍白起来,一颗心砰砰急跳,有些手足无措。
送我去哪?回老家?这顿送行酒真不是断头酒?
傅试命他坐下,给他斟了一杯后,说了声请,李穹手脚忙乱的端起了杯子一饮而尽。然后拿起酒壶来给这位通判斟酒,并小心翼翼的询问。
“大人到底命我做何事啊?我不是李穹,又将是谁?”
“哈哈哈,说来也巧,不仅你长得像一个人,便是名字也略同。我北明朝有一开国国公,姓贾,唤做宁国公。”
李穹目瞪口呆,我都来了半年了,怎么没人跟我说过这事呢!
傅试不知他所想,继续说道:“宁国公至今已经传承至第五代子孙矣,袭爵之人是三等威烈将军贾珍。他有个族中兄弟叫贾琼,哦,是王京琼,他家排的字辈行六。而你从今往后就是这个贾琼,去往他家宁国府,给本官做个内应,但有什么消息,定要传递给我便可。”
“贾家宁国府?”
“正是。”
“我去!”
“你去?答应了?甚好,甚好!来,本官再敬你一杯,祝你马到成功。”
李穹哆哆嗦嗦又喝了一杯酒后,猛然拿起了酒壶,掀开壶盖对着嘴灌了起来。
我去是我去的意思吗?
贾家,宁国府,连在一起就是红楼梦!
我去宁国府做内应?亏你怎么想的出来,我终于想起来你这个浓眉大眼的通判是谁了,你是荣国府贾政的学生傅试,你还有个妹妹叫傅秋芳。
原来你是个探子!
放下酒壶,打了一个酒嗝,李穹两眼发红的问傅试:“明人不说暗话,他家是不是要被抄了?”
傅试先一愣,随即沉下脸来:“你知道他家?”
“我知道?”李穹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他家是两座国公府,还一个叫荣国府对不对?荣国府袭爵人叫贾赦,还一个叫贾政,这位大人您更熟悉对不对?他家不仅是一姓双国公,还和史家、王家、薛家并称四大家!”
“你!!!”傅试惊了:“你又是从何得知的?你不是南洋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