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本书出版了,那么会引起一阵子的恐慌。
大庭叶藏这个名字会成为索命鬼一般,出现在所有沉醉在纸醉金迷的人的梦中和镜子当中。
“我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北岛驹的忽然说话让大岛和也吓了一跳。
他倒茶的手都有点哆嗦。
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之后,他问道:“什么问题?”
“就是如果说,我说的是如果。”
“生存不过是一场必败的战役。
那么又是为什么每个人仍然可以活得兴致勃勃且斗志高昂。
如果生来就被这样莫名奇妙的喜悦的气氛所困惑,又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生活。
所有的人都像是蝼蚁一般,这群被生活折磨的痛苦不堪的蝼蚁们,都在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用尽全力的去争取一个成为人的资格。”
接待小姐此时正好进屋更换一下久泡着的茶水,看着一脸惊恐的大岛和也,她感到十分的奇怪。
而后北岛驹没有理会,继续说了下去。
“于是,这群蝼蚁都会向往一个东西,家。
于是他们做梦都会去寻找一个所谓的家。
毕竟家这个词汇太美好了。
美好到可以短暂的隔绝自己与世界的联系。”
接待小姐的手抖了一下。
这里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可是他们能够回到哪里呢?”北岛驹问道。
还没有等他们思考,他继续说道:
“回到不合法的气氛中,还是回到一个虚无的空间中去永存。
总是以为如果能够正视自己的一切卑微和弱点,就可以被接纳、被鼓励、以一种重新从母体中新生的方式被世界温柔地亲吻。
而却发现世界昂起骄傲的头颅,以一种群体独有的高贵姿态,为他们的卑微不齿。”
大岛和也十分同情的看了一眼在一旁手动的像是帕金森一般的接待小姐,抱歉,他现在也救不了她。
因为北岛驹,似乎杀疯了。
早知道就不劝他多说话了。
现在像是一个机关枪一样,嘟嘟嘟嘟,根本停不下来。
而且说的话,还是十分的露骨。
就像是在强行的扒人衣服,让人家去裸奔。
还要拿着一个镜子,塞在面前,让他照镜子看看全身赤裸的镜子。
说实话,可怜的大岛老师后悔了。
北岛驹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桌子。
他还在输出。
“怯弱、孤独、无聊和恐惧。
这些看起来并不是很正面的情绪出现了。
但是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所以依赖着世界去承担这些情感,根本不可能。
不对,或是这个世界太卑微丑陋无法正视自己的脓疮。
像是英雄那样,十分勇敢的拿起长矛和盾牌,向着负面情绪冲锋的戏份,并不适合所有的失败者。
有的人可以卑躬屈膝,低头认输,只是生活已经习惯了人们的臣服。
它需要斗牛场的刺激,需要用一个人在千疮百孔的挣扎来愉悦自己。
于是他们让步了。
说着喊着一些看起来真实的话语。
说什么了?
他们会说:尽管嘲笑我的悲痛吧。
是的,他们让步了。
又一次。
可是到头来,扮演小丑戏份倒是为了嘲笑谁呢?
又是谁被这种看起来刻意而又布满了悲伤的喜剧给逗笑了呢?
呵呵,都没有。”
北岛驹冷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也像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带着嘲讽的神色,用那种毫不在意的话语说出:“他们最后不过是被生活的一把把尖刀,捅死了。
所以,在这份死亡的寂静当中,他们回家了吗?
或许没有。”
忽然之间,北岛驹站起身子,看了一下大岛和也又看了一下接待小姐。
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神病人一般。
他的语气忽然之间放的很低。
但是又恢复到之前的那种平静。
指着两个人,最后指着自己,淡漠的说道:
“你们,也包括我啊,都要小心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或早或晚,谁都可能会被神经质的虚无感咬住,即便是很小心,也会被丑陋的世界抓住,然后在恐惧当中,被置于死地。
谁都会骂几句世道。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生活,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世道,谁都不会被放过,谁都不会被原谅。
就像是大川先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