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欢迎仪式已早在两日前便已筹备,从消息传出以后,总有人往张鹤龄的府上请见,张鹤龄未作理会之后,这些官员们可不会就这般等着。
这不,每日早间,都会把仪式准备着,街口亦是派机灵的人盯着,在张鹤龄刚进到思诚坊时,他到来的消息已是传回了衙门内。
接着就简单了,安排两百余名留守的兵丁、辅丁,穿上号服,在衙门跟前的大街两侧排开,一副威严肃穆,简单也不失隆重的欢迎仪式,这便齐活了。
直到……一身大红蟒袍,高头大马,乌纱玉带,气势威严的身影出现,那就是了,没错。
张鹤龄起初是有些愣神的,他甚至以为是不是哪家大员在此,最终,看那一双双眼睛行来的注目礼,他算是明白了。
这阵仗,可比锦衣卫时隆重太多,倒也让他心里舒畅了些。
他楞,马可未楞,马儿驮着张鹤龄从两排兵丁之间慢悠悠的穿了过去,正好,也无需引导,有这两排兵丁,马儿很顺利的驮着张鹤龄来到了衙门之前。
一众官吏忙摆正衣冠,等张鹤龄来到近前,立刻齐声拜下:“卑职等恭迎指挥使,参见寿宁伯!”
接着,那排开的两队兵丁,也是纷纷单膝跪下,拜道:“恭迎指挥使,参见寿宁伯!”
随着官员、吏目,一干兵丁齐齐拜下,口号声震天嘹亮。
张鹤龄笑了笑,心情确实不错,他总算是知道了,为何那么多领导一直嘴上说着不要欢迎,不要欢迎,但若是欢迎真有,他们依然面色欣然。
这感觉确实不错,让他还算淡定的心也忍不住雀跃。
张鹤龄暗自感叹,自家也是免不了俗啊。
他收起了感慨,再没有迟疑跳下马来,两步走上前,笑道:“各位同僚多礼了,快快请起。”
“谢伯爷!”
众官吏口呼称谢,这才抬起头来,终于,他们可以近距离观察观察这位新任的上官了。
年轻啊,那是真年轻,虽然这衙门级别不高,但能坐上一衙主官之位,这般二十多岁者,依然是年轻。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心里多少有些腹议,一个伯爷来这个小衙门当主官,怎想的呢。有皇帝靠山,一个伯爷干这份受气活。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也不错,若是这位京城有名的伯爷,能撑住他们,没准还是好事。
至于说挡着他们的前程,他们根本不做考虑,人家可是伯爵,这还是刚降的,没准哪时又是侯了,他们压根就不信,一个勋戚会安稳着在小小兵马司衙门里坐穿官邸。
心里这么想,面上更加恭恭敬敬起来,一众官吏,纷纷带着笑上前说话。
一边走一边说,张鹤龄和一众官吏们走到了衙门之内,张鹤龄从这些人的表情和说话中,大致看到了他们的态度。
有多少虚的,他不知道,但至少开头是好的。
行至正堂,经历官正式递上了册目和印信,在张鹤龄接下之后,此次上任就算顺利完成了。
只是,张鹤龄却是摇摇头,未曾接过,顿时,一众官吏面色微变。
张鹤龄笑道:“莫要担心,你们今日的表现让本伯心情不错,本伯不找你们麻烦。”
一众官吏大致松口气,可不接印信册目,这般又是哪般?
他们不由偷偷对视,接着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那名经历,经历暗骂一声,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张鹤龄请示:“伯爷,新官上任,只有接了册目和印信……”
“不急!”
张鹤龄摆摆手,道:“先都自我介绍一下吧,本伯正好也认认人!”
“是,伯爷!”
“下官兵马司经历,刘范!”
“卑职副指挥使,洪晋!”
“卑职副指挥使,袁成!”
“卑职司吏……”
“卑职典吏……”
“……”
大小十几人一个个自报过来,张鹤龄的记忆不错,认着脸听着名字,大致记了下来。
介绍完毕之后,张鹤龄微微一笑,道:“诸位,陪本伯瞧瞧这兵马司衙门,本伯初来乍到,先认识认识自个儿的地盘。”
张鹤龄也不等他们答应,头前向外走去,众人面面相觑,但正主要看,他们也只能跟着,经历刘范更是快走两步,侧着身引在了前头:“伯爷,这边请……”
五城兵马司是五个衙门,东西南北中,东城是其中之一。五个衙门互不统属,有自己独立的一套衙门运营。
说是衙门,其实是一个占地不小的混杂之所,有不少衙门的设施,也有大堂正厅,但这些更像是辅助的配套。真正突出的是一处像模像样的军营。
“伯爷这边是咱兵马司的营房,我东城兵马司正丁300,辅丁没有定数,另有水龙队、巡捕队,稽查队……”
一路走,一路介绍,张鹤龄偶尔点点头,一番了解,倒真对兵马司的规模有了些惊讶,或者,也是惊喜。
兵马司比他想象中要大,人也更多,若是理顺,倒真能做些事情。
看着上官兴致勃勃的样子,一众官员也是无奈,陪着张鹤龄看了一圈,偶尔也插上几句话,介绍下他们所负责的一块。这一通下来,把兵马司也绕了一圈。
再次回到了起点,张鹤龄带着一众官吏回到了大堂。
分别落座,感觉张鹤龄似乎对他们态度不差,官员们也不由轻松了些。不过,若说完全放心,那是不可能的。没看,一直到现在,这位伯爷上官,还是未曾接印吗,不接册不接印,是要收拾人?
经历再次出面了,谁叫他是衙门里的文官之首,之前代理衙门的官呢。
刘范恭敬承上账册、印信,请示道:“伯爷,职事分管、事务安排等,下官等已秉报,若是有不明之处,或是另行安排,伯爷可查看册目核对、分派,下官等再一一按伯爷的要求承报。册、印俱皆在此,您……”
“嗯!”
张鹤龄点点头,他已是记下了这些人大致的职属,那便先把上任的事解决了吧。
他未再推辞,拿起了那方指挥使印,一众官员不由松了口气,然,未待他们彻底松气,只见张鹤龄把名册和账目又重新推了出去。
他们心里一声咯噔,有了不好的感觉,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要烧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