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非施法分双身,正遇师徒此二人。
一个邋遢赛乞丐,一个猥琐非忠臣。
小芬心中藏锦绣,老弗肚内有乾坤。
天花乱坠说上下,胡言乱语道合分。
且说那分身滞留车站,复盘膝打坐,自行调息。不多时,及听得脚步声响,有人靠近。原来此时已近三更,无人走动,这脚步声甚是突兀。
他睁开眼,见一邋遢乞丐凑至近前,身形高大魁梧,相貌倒也说得过去,却衣着落魄,略脱行迹。
路明非眼一搭,即看出其龙血在身,也是个混血种之流。微一思索,料定他乃是卡塞尔学院之人,只年纪颇大,不似学生,气质甚垮,也不像先生,不伦不类,甚是奇怪。
他心道:“莫不是当值打混的仆从之流?且听他如何言语。”
只听那人道:“onedor,justonedor……”
路明非有心试探,即用中文回道:“自幼家贫少银钱,身无分文行路难。贼人见了绕道走,乞儿与我同病怜。”
那人一怔,呆了片刻,旋即道:“大爷赏我一文钱,救我不死结善缘。日后发达必不忘,滴水之恩报涌泉。”
路明非一愣,顿觉有趣,笑道:“好,是个读过书的。”
那人摆手道:“读什么书,不过是识得几个字,不是那睁眼的瞎子罢了。”
路明非笑道:“阁下胸中自有锦绣。好,当赏!”
那人笑道:“大爷一看就是那天朝大国而来。实不相瞒,我对天朝文化很是向往,通读三国水浒西游记,诗经红楼金瓶梅,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更是如数家珍。有机会咱俩交流交流。”
路明非见他一色目人,甚通中文,颇有雅趣,心道难得。即赏了钱,教他先祭口再谈。
那人欣然领赏,千恩万谢,买了吃食。
路明非心中思忖道:“此人谈吐不俗,倒是个人物。看来这卡塞尔学院,也不尽是碌碌之辈。”思至此,即问道:“阁下贵姓高名?”
那人忙道:“免贵。芬格尔·冯·弗林斯,卡塞尔学院八年级,这厢有礼。阁下可否赏下名姓,好教我日日思念,不忘恩情。”
路明非道:“覆……咳咳,路明非,初入贵校。”
那芬格尔一听,忙以手相握,却被明非躲过,稍一怔,却仍笑道:“哎呀,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啊!师弟一表人才,屈尊纡贵,入得校来,真让本校蓬荜生辉呀!”
路明非见他如此热情,心道:“此人倒是个天生的伶优,祖师爷赏下的饭碗,入这卡塞尔却是可惜。”即问道:“这卡塞尔学院如何去得?”
那芬格尔道:“学院地处深山,须乘车而往。师兄我等级颇低,不急,久待多时,必有车来。”
路明非问道:“等级几何?”
那芬格尔闻言,叹了一声道:“e或。”
路明非心道:“这卡塞尔学院不识人也。亦或是这厮有意藏拙,另有主张,我且多多留意。”
这二人落座叙言,那芬格尔颇为健谈,说得天花乱坠,口若悬河,将那学校内外一一介绍。
路明非不时开口询问,暗自留心。
二人言语多时,忽听汽笛声响,即见一辆列车入站。
路明非心中一动,嗅得一丝法术气息,往检票口望去,便见现出一人,身着墨绿制服,手摇金铃。
他心道:“隐身之流的法术么?可惜法力甚弱。”
那人如蒙薄雾,似虚似实,幽幽道:1000次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乘客请准备登车了。”
此时车站仅余两名警卫,正自酣睡。一旁店铺之中,也无人露头,似未见此人。
那芬格尔挥手迎上道:“人在呐人在呐,芬格尔和路明非。”即检了车票,那人奇道:“芬格尔你还不退学?都从a级降成了。”
芬格尔不以为然道:“我可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呐。”
路明非后至,也将票检了。却听那人惊讶道:“路明非?真抱歉,调度上出错了,你的阶级是‘s’,可是很少有那么高阶级的人,所以系统出错了吧,就跟千年虫一个道理。”
路明非闻言,不多计较,只是道:“下不为例。”
芬格尔惊道:“不是只有校长是s级么?”
那人仍盯着路明非,随口回道:“不止,但也不多。”
路明非无心理睬这般琐事,自顾上车。却见车门大开,站立一人,白发苍苍,正是那古德里安教授。
老教授见了明非,十分欣喜,以手相搀,嘘寒问暖。路明非对他印象不错,即随口答了几句。
芬格尔紧随其后,嘟嘟囔囔,暗道老头偏心。
列车开动,即奔卡塞尔学院而去。这三人如何言语不提。
且说那路明非本身化作海鸥,飞翔多时,即见一山峰矗立,现出一座西洋庄园。
前番那叶胜曾与他看过照片,与记忆中一般无二,料定是那卡塞
尔学校,即振翅飞下,落在一尖塔之上。
甫一站定,便心中一动,顿感有异,使了个隐身法,归了本相,目运金光,即见一阵法围拢,可禁法术神通。
路明非心道:“虽禁不得我,倒有几分门道。且待我寻个源头。”
即念咒语,掐法决,运“隔垣洞见”神通,眨眼间遍观全校。
只见院中有一钟楼,其屋中卧一男子,形容猥琐,胡子拉碴,正释放言灵,借阵法之力,将全校笼了在内。
他正然饮酒,忽见桌上烛火摇曳不止,陡然一惊。
那烛火即是阵眼,有感明非驾临,竟有崩溃之相。他双眸绽放金光,一扫落魄之态,忽一转头,即见一人影凭空浮现,站立屋中。
男子怔了片刻,翻身吹熄烛火,当即扑通跪倒,呼道:“好汉饶命!”当机立断,令人愕然。
那人影正是路明非。他纵然见多识广,也不免怔了半晌。
却听那男子道:“校长办公室在斜对面第一栋楼,值钱东西都在那边。装备部在地下,一帮书呆子研究炸弹……女生宿舍在出了门右拐……”
路明非越听越离谱,痰嗽一声,将他打断,掩了面容,拉过椅子落座,说道:“我问你答。”
那男子忙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路明非问道:“伱是何人?在这卡塞尔学院有何官职?”
那男子心思练达,见明非言语半文半白,忙显出中文功底,即道:“我是卡塞尔学院副校长,弗拉梅尔,小名儿叫作守夜人,蒙道上兄弟抬爱,尊称我为导师,实则有名无实,赋闲于此,早已退休。这学院一切事务均由那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主持。那老贼品行不端,多年来树敌无数,好汉要寻仇,且去找他,莫要殃及池鱼呀。”
路明非又是一怔,心道:“卖得倒快。”即沉声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身为副校长,岂不是一丘之貉?”
那弗拉梅尔怔了片刻,又道:“大人一看就是通情达理之人,必是龙族显贵。实不相瞒,我早看那昂热不爽,卡塞尔校董又皆碌碌之辈,似我这般炼金本领,尚且不得重用,实在寒心,早有归顺龙族之意。如蒙大人不弃,某愿相随。反了这卡塞尔学院,夺了昂热鸟位,率众归降,与大人互通有无,助成大事!”
路明非不由笑道:“如此说来,你在这卡塞尔学院,颇不得意?”
那弗拉梅尔就坡下驴,叹道:“今时不同往日。那卡塞尔校董会年老德薄,皆贪利小人,尤以那加图索为甚,狼子野心,欲推翻龙族政权,自立为王。依仗家财,收买人心,对龙族子民赶尽杀绝,行那大逆不道之事,实在令人不耻。大人若欲成事,该先以那加图索开刀,杀鸡儆猴,震慑天下才是。”
路明非暗自记下,又问道:“加图索先不忙,那昂热现在何处?”
弗拉梅尔即道:“那昂热正在夔门青铜城。大人现在前去,必能抓个正着。”
路明非沉吟片刻,忽见那弗拉梅尔口袋之中光芒闪烁,细一观瞧,正是一手机,已然拨通良久。
他即了然,心道:“这厮欲以言语将我稳住,暗中通报他人,料想已有人前来搭救。我且将计就计,试试这卡塞尔众人成色。”
他装作不知,有一搭没一搭询问,静待来人。
却说路明非所料不差,那弗拉梅尔情急之下,颇有智谋,将手机与诺玛联通。
那诺玛乃卡塞尔学校总管秘书,人工智能是也,即传讯众教授,将二人话语与他等听了。
其中一人唤作冯·施耐德,乃卡塞尔锦衣卫都指挥使,又唤作执行局局长,手下能征惯战者有之。
虽是残疾之身,却颇有威望。如今校长不在,副校长被制,他当仁不让,发号施令。
即命在校众人前去支援,誓要救出副校长,擒拿来犯之人,以扬卡塞尔之威。
且说那施耐德手下有一大将,名唤楚子航。正是当朝驸马,骁勇过人,虽资历尚浅,却已久经沙场,经验丰富,颇受重用。
他得了施耐德将令,即招本部人马,唤作“狮心会”,赶来救援。
片刻及至钟楼,见众执行员已团团围住,如临大敌。即上前道:“我一个人上去。”
说罢,不顾众人阻拦,便提刀上楼。
那身边亲信唤作苏茜,此时也赶来助阵。身后跟着一人,怀抱黑猫,正是那陈墨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