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过程中,玄寂子看向一位外来者,那是个身穿道袍,气质缥缈的年轻男子,他正在往交梨仙树走去,准确来说,是往苏砚走去。
玄寂子猜出了这位的身份,太渊宗那位神秘谪仙。
虽然当年消息传出后,由于正主迟迟不露面,更没有干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因此世人渐渐遗忘了这一遭,但是修行界中的有心人一直没忘。
原本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悟道状态下的苏砚身上,此刻忽见又有修士入场搅局,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神秘男子从容步入百步范围内,而且行动间无一丝一毫的迟滞,范围内其余六人,立刻转身过来看向他,表情或是疑惑、或是忌惮、或是戒备。
眼看男子超越了贵人和明夜妃所在的身位,甚至还在往前走,勾陈忍不住拱手道:“这位道友,我家仙主正在修行当中,请勿近前。”
这句话说得很客气,但也隐含有警告的意思,勾陈隐约觉得这家伙好像在哪见过,好像是太渊宗的人?
神秘男子微笑着对勾陈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干扰他的,放心吧。”
言语间他的脚步依旧不停,这让勾陈的脸色沉了下来,起码仙主从未说过认识这个家伙,他手指微微一抬。
立时就有连绵成片的山峰拔地而起,阻断男子的去路。
但是男子依旧在往前,而且他每走一步,巍峨的山峰就往下沉一截,等他走到山前,前方已经如履平地。
这让勾陈看向男子的眼神都变了,因为在这一轮短暂的“交锋”中,居然是他败下阵来,明明他作为五岳山神,但是在操控大地这方面,居然输给了对方。
贵人、林道生见状,正要出手与勾陈一同拦下此人,但是两位巡使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暂且不用管他。”
这是前任青龙巡使的声音,众人在代天殿开过那么多次例会,自然认得出,这位也来了?一时间勾陈和贵人都有些欣喜。
鉴于“青龙”在代天殿一直是作为仙主的心腹出现的,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听从她的吩咐,并且制止了正欲拔剑的东海剑宗宗主。
见他们这几个“自己人”都没动手,玄寂子自然也不会横插一手,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神秘男子的背影。
男子毫不停滞地,走到苏砚前方大概十步远的距离,然后才盘膝坐下,好像是在等待苏砚悟道结束,好跟他当面畅谈一番。
见此众多修士不由得啧啧称奇,私下纷纷议论了起来。
“瞧他这副毫不费劲的模样,简直和苏仙人刚才的表现有得一拼啊,难道他也是某位不出世的神秘强者?不弱于玄寂子真君的存在?”
“不对啊,他的表现好像比玄寂子还强,刚才那位真君一口气走了八十步就开始放缓速度,此人九十步依然轻轻松松;而且看上去,他根本不是为了交梨仙果而来,而是为了苏砚,因此才会特意在那个位置停下。”
“我是不是见过他来着?”一个散修皱眉苦思了起来。
“等等!我也见过,之前你不是说这家伙眼生得很,居然能站在太渊宗天牙子真君身旁吗?”他的同伴立刻拍了他一下。
“被你们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桩陈年往事,昔年苏仙人还在洛阳之时,太渊宗曾放出过一桩消息,说他们收了一名谪仙弟子,还说这位弟子希望与苏仙人见一面。”
“后来嘛,双方好像没见成,反正就是不了了之,然后这个消息也无人关心了,毕竟不能验证真假。现在看的话,难道太渊宗还真没说假话?”
一番七嘴八舌之下,倒还真被围观群众脑补出了部分真相,讨论到后边,众人看向神秘男子的眼光又有不同。
如果他真是谪仙,那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能这么顺利地通过禁制;那么这第二位谪仙,是出于什么原因来找苏砚的呢?难道从放出消息的那一年到如今,两人从未见过面吗?
在外人猜测纷纷之时,苏砚对外界的事物毫无所觉,他相信真出了什么事也有幽月帮忙看着,至于玉奴还是算了吧,她不趁机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由于交梨乃是含有金木交互之义的仙果,所以苏砚最开始领悟的,就是金行和木行大道。
而且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他开始从此二行,往完整的五行发散。
苏砚在心中,无意识地回忆起道经所载: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
这是五行本质的属性:水性向下润湿,火性向上燃烧,木性可曲可直,金性代表变革,土性种植百谷。
随着苏砚念头浮现,他身周的草木生长更加自然,或弯曲、或笔直;金属则开始变革形状,或成刀、或成枪、或成剑、或成戟而且每变革一物,金属都会从绿地中钻出,一时间竟成百兵绕身的奇异现象。
这还不止,部分草木花朵忽然开始燃烧,生成了火焰,向上蒸腾;燃烧后生成的草木灰,落到地上,引发地气,又拢起一处小山峰;山中复而孕育出新的金属兵器钻出;随着温度下降,金属表面凝出点点水珠;水珠汇合起来,向下滴落,催发了种子,又生成了一朵新的小花。
这种种异状正是五行相生之象,而且相生完之后就是相克,事物一一诞生,一一湮灭,仿佛万物的生长,沸腾,繁盛,衰败,沉淀。
悟到了这一步,苏砚仿佛叩开了某扇无形的神秘门户,他体内的法力,开始自发按照《太阴帝君结璘月魄宝诰》的路线运转起来,同时丹田中那一轮明月再次亮起~
它往外透射出一片微微渺渺,又明亮如月的光华;这光华古拙,宁静,带着万世不移的沧桑气息。
坐在对面的谪仙风音,第一次露出惊异之色,哪怕之前苏砚的仙瞳神光射穿天穹,仙人威压席卷天渊,都没让他这么惊讶过。
风音不禁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结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