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一路向东，越过一望无际的大沙漠，离开了大西北，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墨然心中依然有些眷恋，尤其是他在那边的大学舍友们。
窗外大漠孤烟，窗内全是泡面。
硬座车厢里，来来回回到处都是人，尤其是寒暑假，毕业高峰期，车上什么人都有，很多无座乘客直接坐在过道上，想去上个厕所都跟打仗一样。
墨然捏了捏他的鼻子，空气弥漫着刺鼻的酸臭味，简直就是毒气，让他难以忍受。
“来，收一下脚啊，过一下，来，过一下啊。”漂亮的乘务员推着装满“昂贵”的零食车晃晃悠悠的穿过人群。
“啤酒、饮料、八宝粥，香烟、瓜子、方便面，有没有需要的？””
“来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再漂亮的姑娘，做起乘务员的工作，都得变成破锣嗓子。
想到这，墨然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突然，他感觉肩膀上多了一个脑袋，让他嘴角的微笑直接变成了苦笑。
“额……”
他身旁那位中年大叔靠了过来，一头泛着油光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打理了。
墨然对面，则是一对暑假回家的大学生情侣，他们一路上来回腻歪，墨然还没见那男的手离开过女孩的大腿。
“唉……”
墨然独自叹息着，要不是为了回去继承家业，他根本用不着回去，刚在这边找了一个人民教师的工作，虽然上岗时间短，却得到了幼稚园孩子们妈妈的一致好评。
为什么呢？全凭一张脸，他白皙的皮肤比许多女孩子的还要白上几分，剑眉星眸，鼻梁挺拔，配上薄薄的嘴唇，简直就像电影里的……额，小白脸。
那些窝在家里的居家妇女本来很少接触男人，这碰上一个帅哥，自然不想放过，这次他辞职，据说还引起了学生家长的抗议。
墨然突然注意到，坐在对面的小妹，正在使劲冲他抛媚眼，墨然在心里感慨，长的帅，真是一种罪孽啊！
“悠悠，我去趟厕所。”
男的准备上厕所了，手才舍得离开女孩的大腿。
“么啊，你去吧。”那个叫做悠悠的女孩嘴上在跟男朋友说，眼神和飞吻却是对着墨然的。
果然，男朋友刚走，悠悠就挤了过来，她将胸前挺翘的小白兔顶在墨然的胳膊上，撒娇式地说：“小哥哥，小哥哥，你也是去梅城吧，我们加个微信嘛。”
墨然心中腹诽道，加微信？就不能有点新意？比如问问我们家的座机，手机这种东西是谁都有的吗？
“咳咳，我没有微信。”他尴尬地暼了对方一眼，然后和她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因为墨然从人群中已经看到她男朋友从厕所往回挤了。
“讨厌，”悠悠以为他是在变相地拒绝，扭动着腰肢站起来，还不忘在他胸口摸一把，把刚才给他占的便宜占回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真特么晦气，要不是抢不上卧铺票，谁会来这啊，”男的坐到座位上，一脸鄙夷地看着周围的人，尤其是一身地摊货的墨然。
“呵呵，恁咋不坐飞机，俺可能就能坐着了，”他旁边蹲着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小伙子，听他这么说显然不乐意了。
周围人见有人损他，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硬着头皮说：“那是，那是因为……飞机票也卖完了！”
“啥？”那小伙瞪直了眼睛，耿直地说：“咦，老三那怂骗俺，他一上飞机就给俺发短信，说他坐的飞机上都没啥人！”
他这话一出，惹得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哄笑。
就在他还想说点啥的时候，一旁的女孩在他腰间的软肉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示意他少说话。
墨然悄悄地冲旁边小哥竖起了大拇指，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心想：现在的孩子，就需要一些实在人教训一下，别整天就知道吹牛逼，要知道，吹多了是要上税的。
可能是因为太热了，车厢里的味道也不好闻，除了几个还在斗地主和诈金花的大汉以外，其他人都安静了许多，不是看手机，就是在睡觉。
墨然前面的情侣，也抱在一起睡着了，他旁边的大叔翻了个身，脑袋从他肩膀上挪走了。墨然赶紧站了起来，他早就想上个厕所了。
“过一下，麻烦让一下，”墨然一路挤过来，终于到了厕所门口。
结果刚到门口，就有人先他一步，走进了厕所里，他只能站在门外排队了。
“小伙子，往哪啊？”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搭起了话。
“啊，梅城，”墨然冲对方微微一笑，看见面前的老人，让他想起了家里的老头子，要不是他逼着自己回去继承家业，还用得着受这个罪？
“啊，去那干嘛呀？”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和善的模样让墨然对其顿生好感。
墨然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确定没人，然后凑上去，小声说：“不瞒您说，我是回去继承家业。”
“哦？家大业大？得有人继承？”老人见他一副神秘的模样，立马来了兴趣。
“哈哈，没有，没有，小谋生，小谋生，主要是一脉单传，”说到这，墨然脸颊微微泛红，他们的家业确实挺大，出门还得坐火车硬座。
就在他出神的一瞬间，咔哒一声，厕所的门打开了，只见一道人影从他面前闪过，门又被紧紧地关上了。
“额……”
刚才还站在他身后，排队唠嗑的老人，已经进到厕所里面了。
墨然倒也不着恼，他一路向前，准备去看看，别的车厢有没有空着的厕所。
一节一节车厢找下去，墨然硬是没看见一个空着的厕所：“我靠，真的，假的！”
直到最后一节车厢，墨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前面人都快挤炸了，这边竟然没人？”
里面的厕所应该能用，墨然推了一下，发现门没锁，进到车厢里，赶紧上了个厕所，洗完手，就赶紧出来了。
就在他想往回走的时候，车厢门哐当一声，紧闭了起来。
怎么回事？墨然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我的错吧？火车门得值多少钱？
“哥哥，哥哥。”
一个奶声奶气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墨然一跳。
他转身看到一个也就四五岁，穿着蓝色背心短裤的小娃娃出现在他身后。
“小朋友，这里可不能乱跑，赶紧回去，你是几号车厢的啊？”
“我是找你的，”小娃娃对着他咧着嘴笑了起来，表情有些瘆人。
“找我？”
“我又不认识你，”李凡微微皱眉，奇怪的看着他：“你找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