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将魔力转化作术式释放,而非仅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施法者,目前存在有两个并不完全相对的派系。
像我这般,能够在学院中顺利展开法阵并毕业的,被称为学院派。
剩余的未能通过通识教育的筛选进入学院但仍在继续研习的,以及独自往犄角旮旯里一窝自立门户的,则被视作是野法师派。
[法师互助会]和[秘法研究中心],是现今最大的两个非官方,也就是野法师派的法师结社组织。正如其名那般,前者是诸多法师的聚集地,后者自诩是学术研究者的研究乐园。
当然,稍微懂点行的就知道,这不过是自我吹嘘罢了。实际剥除了那层看起来华丽的无用外壳之后,内里多是些狗屁不是的东西。且不说那些野法师以及无能小法师,甚至连入学测试都无法通过的学徒,以及单纯的神秘学与魔术爱好者都有。
啊,或许其中也有两个有些本领的家伙,不过那些大多是刚出学院没接触过多少人情世故,因而被诓骗过去的。事后即便得知了内情,却也因为被早早哄骗着签订的契约束缚无法退离了,只能硬着头皮盘下来,和内里其他人的关系也多是半生不熟的凉薄。
说起来,尤记得以前野法师派为了偷取学院派的教学课程与内容,甚至干过一边大肆诋毁,一边暗地拐骗在读学员,亦或是“拉一人给一百金币研究经费”这种典型的传销式骗局。不过因为很快就被学院方察觉,极为迅速地联合在一起,成功地遏制住了这种指数性传播的趋势,甚至还专门开展过相关教育讲座与心理暗示集中清除的行动,最终遭祸的就剩下最早的小猫两三只,算是没损伤到太多的根基与筋骨。
怎么说呢……毕竟是没有经过正统学习自己瞎琢磨的,野法师比起学院派,其实更容易走上歪路,或者说……危险?
“难道就不能将施法的原理平等地传授给每一个人吗?”
记得第一次听导师说起野法师存在的时候,我曾提出过这一疑问。
但导师却带着暧昧不清的笑容表达了否决:“这是做不到的。”
她进一步做出解释:“就好比你的朋友更偏重战斗方面的魔力应用,而我亲爱的弟子你更偏向于研究性的深造与学习,于是就让你的朋友成为战法,收下你让你向学者之道努力。我不能平白让你们去学习自己明显没有天赋的课程,因为那不但是对学生能力变向的埋没,更是必然是无法享得甘甜美味的果实。
“而对于那些明明没有这类天赋的人来说,强求他们进行施术的修习,就像是调转你和你朋友的研习方向,强硬地将他摆放在一个并不适合的位置上,譬如让王国的宰相领军而让万军的统帅治政那般,强迫他不断努力。或许他在强压之下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做得很好,然而过于紧绷却也使得他极易锈坏,诱发堕落。
“终有一天,等到施加的压力大于他所能付出的努力,再也看不见尽头的绝望浪潮就会冲垮强撑而千疮百孔的护壁,将他完全吞没,继而导向两个相反的结果:撒手不干是最好的,会受到影响的总究不过仅他一人;而更多人最终走向的,无外乎都是自我的毁灭,亦或是一同将自身周边的一切拖向毁灭。”
“那样就太过残忍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导师正扭头凝视着窗外的落日,霞红色的夕光洒在她半边面孔上,逐渐沉没于泛起蓝紫的地平线之下。
她的语气轻缓,犹如正向谁述说着亲密的耳语:“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让我们当一回恶人,在最开始就果断地拒接他,断绝这份唯有苦涩的希望。
“那样一来,或许在日后他进行回想的时候,也只是感到少许的不甘,以及些许浅淡的渴望吧。”
嗯,想法是美好的。
但人毕竟是感性的生物,实际执行起来困难重重。
结果就是,野法师仍旧止禁不绝,最后也就由他们去了。
还能怎么办呢?大多数算不上也造不成麻烦,也只能多花点心里盯着了。至少出了事还有人能第一时间冲过去擦屁股,消除某些影响以杜绝泄漏、妨害到大多数人的正常生活。
“……学者先生似乎有些犹豫,过去有发生什么冲突吗?”
[霜剑]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迟疑,语调却仍是平淡地开口询问。
“是这样的,我和这两个野……结社,之间的关系……”我思考了片刻,终于找到一个还算委婉的形容词,“不太美妙。”
冰色的女子挑起眉头,一旁乖巧坐着的希卡莉也因突然的消息点亮了眼眸,举手展露出一副“我很好奇,你快讲讲”的姿态。
但这种事情怎么能讲!
我只能断然回绝她的期待:“这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欸——尤米先生怎么也学会欺负人了——”
明显是在撒娇的哀嚎在耳旁响起,甚至还拽着我的披风下摆摇来晃去的。
什么叫欺负人!我这只不过是不想随便揭黑历史而已!
有些头疼地捂住额头,我急忙拉住快要被拽掉的披风,同时试图用新话题转移她的注意:“不过这倒也提醒了我。尽管我不太想和这两个结社的人打上交道,不过他们下属的一家门店店主刚巧是我认识的人,或许可以去看看。”
“什么店?”
“大概是……道具店吧。”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