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一个少年说道:“检地老爷可不管入不入冬,他们查田倒是勤快着呢,咱们家山地里那点田都被查出来了。”
另一个少年也跟着说:“还有咱家的刀也是,就那一把锈刀还给收走了,当时爷爷你还差点跟人家打起来!”
老人被孙子揭了底,有些下不来台,只好应付道:“去去,我这不是以为他们是来抢咱家东西的嘛!后来说清楚是收在神社里就没事了。还有咱家山里那田……检地……检了也好,当主殿下承认了也省得年年提心吊胆地种了,况且从现在开始隐田从开垦起当主殿下还给咱们免了三年的税,此后七年税收减半,也不限制我们开垦,已经是恩惠有加了。”
中年人看着自己父亲和儿子们爷孙间斗嘴,自己却叹了一口气。
“田的事情倒也罢了,毕竟隐田早晚要被查的,以前也不过是武士老爷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倒是今年突然要集中乡亲们的兵器,光是这件事情我听说就有好多家和收兵器的奉行老爷打起来。我听说今年秋收别说是藏田、藏粮的,就是藏刀的也都被翻了出来,有风声说其中有忍者活动。”
‘群众里面有高人啊!居然能看出藤林保丰布置下去的忍者。’兼定默默想到,心中有些惊讶,面上更因为听到村民和奉行爆发冲突的事情而皱眉道:
“这位大叔,你们这位少当主收集武器也是放在神社中,又不是没收或者销毁,怎村民们还这么大意见?”
中年人还没回答,那年纪小的少年就抢先笑道:
“嘻嘻,你好笨哦,那些老爷们拿走的东西还会还给我们吗?他们这摆明是这骗人的话你怎么还……”年幼少年的话还没说完,那年长些的少年便赶紧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老人也呵斥道:“乱说!”
兼定的眼中虽然很快闪过一丝阴霾,但还是露出笑意宽慰道:“各位不必这么紧张,我不过是路过此地,有些好奇罢了,谈谈也无妨嘛。”
兼定的话让老人有迟疑,中年人也不吱声,年幼少年被长辈们一打断也不敢继续刚才的话题,倒是那年长些的少年在犹豫的一会儿后,对兼定开了口:
“这些兄弟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乡野村民纵使一把锈刀也是家里可以典当的重要物品,如今被收了去,虽说那些大人们说是收集于神社,可大伙儿终究还是信不过……还是怕拿取不便。更重要的是,一直以来本地有个什么盗匪作乱都是村民们自卫的,如今收了兵器,若是外出碰了盗匪,我们连个防身的兵器也没有……”
听着这少年的话兼定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问道:
“小哥,我们一行人这一路过来,在这一条家的领地上也没见有什么贼寇啸聚山林啊?”
“是啊,要说前段时日高冈郡动乱,或许有些匪患,但是如今这幡多郡在一条家的治下不说是太平盛世,但也是风平浪静啊!”
一旁的秋利康次也忍不住说道。
老人闻言只是苦笑着说道: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虽说幡多郡在一条家多位当主的治理下还算是安全,是没有什么大的贼团,但这小的贼徒却是杀不干净的,更别说沿海附近的水贼了……哎……这贼寇就像是瘟疫,哪是大军围剿就能剿得干净的?”
老人和两位少年跟兼定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好一阵,那中年人在几句发言之后只是在那休息,偶尔抬头看一下日头,一会儿后便对着老人说:
“老爹,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村里的大伙儿还等着咱呢。”
老人闻言也发现自己一行在这待了有好一会儿了,忙起身跟兼定告辞。
“这位少爷,我们还要回去村里去,这就告辞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在山里待得太晚了也不安全。”
兼定见状也起身相送。
“多谢老丈提醒,我们过会儿也要启程回家了。老丈,大叔还有二位小哥慢走,我送送各位。”
老人和中年人忙道不敢,向兼定行礼后就离开了。
看着这祖孙三代四人缓慢离去的背影,兼定心绪有些复杂。他一方面感觉自己有些激进,但另一方面如今这个世道他却又担忧自己的进展太慢,须得尽快平定这个混蛋的天下。
看着自家少主复杂的表情,东小路教行和白河实量也不知道该咋办,就站在那等兼定的下一步行动。只有秋利康次上前劝正要劝道:“殿下……殿下不必纠结,新政总归有些……”
秋利康次劝了很多话,但兼定也只是象征性地嗯了几声,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年幼少年背上摇摇欲坠的货物。果然那少年一个动作太大,那货物便掉了下来。
兼定见此便也不管秋利康次的苦口婆心,在几位侍从惊讶的目光下直接上前帮那狼狈捡东西的少年一起收拾起来。
少年见是刚才钓鱼的小哥来帮忙,不好意思地谢道:“谢谢,谢谢,我这太不小心了。”
兼定一边帮着他把东西装回背上一边说道:
“负担太重了,出问题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