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待良久的刘得青见着一队人马从远至近,来到了他们身边。
“这位定是张将军了!本官乃是怀庆府知府刘得青。”
早得知消息的刘得青待张鼎靠近,便带着幕僚拱手迎接。
张鼎也不是那种飞扬跋扈之人,他见刘得青行礼,也赶忙与麾下将领下马拱手道:“刘知府,失敬失敬,我等一身风尘,未及时整顿,在诸位同僚面前失礼了。”
刘得青见张鼎是个好相与的人,不似那种骄兵悍将,于是也放下心来。
“不可,不可,将军一路奔波,怎会失礼?要说失礼还是我等,让将军你在城门口耽搁许久。”
“来人,快带将军麾下将士去城门外营寨,我亲自带张将军去休息。”
刘得青在前方带路,张鼎很快就到达了一座府邸。
“此地乃前明千户所住之地,请将军稍作休息,待一会儿我派人来接将军赴宴。”
刘得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张鼎回礼拜别,随后走进这宅邸。
“陈觅,先将探子散入城中,给我打探消息,我要知道城内大小官员士绅都是些什么人物。”
陈觅的稽查队一直在默默组建,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将军,要不要我带人将城门接管?”吴师麟忧虑怀庆府离北直隶太近,害怕城内官员变节。
“嗯,可以,还得再派人接管城内武备库与匠作坊。”张鼎依稀记得大顺军与建奴军,没和平多久又会再起战端,他也是着急于此。
“不必,此举太过于打草惊蛇,若真有奸细,恐怕会潜伏起来,在关键时刻给我们一击,我看还是先令陈觅将城内士绅家族情况摸透再说。”
柳锦城劝张鼎刚入城还不宜反应过大,反而应该假装松懈下来,如此才会使有异心之人露出马脚。
“至于会不会真有贼子在你赴宴时出手,我都有准备,你不必担心。”
柳锦城自信说道。
张鼎闻言,便令他们几人先下去休息。
随后他也找了个院子进去歇息,他待刘得青安排的侍女将水打来之后便赶走了她,独自一人开始卸甲,却始终够不到背面,遂叫亲兵前来帮忙。
“来喽。”
一声清脆的回应,一道妙丽的身影从外面跑了进来。
张鼎一看正是红娘子云妙音。
原来此前李岩被毒杀之际,云妙音与麾下女兵在一隐秘水潭,反而躲过一劫。
待她们回去之后,见李岩军账外有重兵把守,只能潜伏下来。
谁知道没一会儿,李岩的尸体便被从帐中抬了出来。
云妙音见此情形强忍着悲痛,趁着夜色打昏了一个牛金星的亲卫,这才搞清楚了李岩被牛金星毒杀的消息。
并且牛金星这时也在派人四处寻找红娘子,于是她只能在城外树林中潜藏了一整夜,快到凌晨时才偷偷摸入了张鼎军营。
她凭借着自己矫健的身法躲过巡逻的护卫来到了张鼎的大帐。
可张鼎居所乃重中之重,六名亲卫四面八方将军帐围了起来严加保护。
云妙音身体再矫健也没办法,于是只能站到光亮处,小声道:“故人求见张鼎张将军,请代为通报。”
忽闻此声,亲卫皆拔出手刀对着云妙音。
“等等,此女子若是想对将军不利,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待我前去禀报将军。”
幸亏这时值班的是罗正武,他为人聪颖知道此中有内情,便立马向账内走去。
“正武,是何事?”
张鼎警惕的问了句话,他在亲卫拔刀声时便早已醒来。
“报将军,一名女子在账外求见将军,她没说自己的名字,只是穿了一身淡红色练功服。”
罗正武站在榻边小声禀告。
“的确是故人,你让她一个人进来,其余人等都把守好外边。”
张鼎思考片刻,觉得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云妙音也不会如此小心,躲过营内众人,只单单找自己一个。
“张将军请救我等一命。”
黄莺般清脆英武的声音响起,只见一苗条俏丽的身影走了进来,由于在林中潜伏了一夜,她眼睛通红,头发有些杂乱,红色的衣服到处都是污渍,素白色的布鞋也被泥土染成了黄色。
张鼎见状连忙下床将她扶起:“云大姐怎一晚不见就变得如此狼狈?”
“不瞒张兄弟,我夫君被昏君奸臣陷害,已然身死,我苟且偷生就是为了能报仇雪恨,希望张兄弟能救我一命,带我离开这里,我要回到杞县,召集旧部!”
云妙音虽在求情却露出一股恨意,她本就性格刚烈,若不是为了能手刃牛金星,她早就随李岩一起去了。
“云大姐不必如此,且不论张鼎与你一见如故,像你这等女中豪杰,若是丢了性命岂不是非常可惜!”
张鼎诚恳的看着红娘子,虽然消息来得如此突然,可本就敬佩此等女娇娥的张鼎立马就决定帮她这个忙。
毕竟在一支军队中藏下几个人还不简单。
“云大姐,你放心,你先在我帐中住下不要露面,明日我前往河内,你与我同行,定可安然无恙。”
张鼎见云妙音劳累一夜精神恍惚,便将她扶到床边坐下,将其布鞋脱下,露出被污泥染黄的素白布袜。
他也不嫌气味与污渍,而是亲手将云妙音的布袜脱下,露出她细长红润的脚丫子。
随后张鼎扶她睡下,并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则走到木案边坐着,拿起纪效新书翻看。
就这样过了几个时辰,第二天早上,张鼎依照云妙音的示意,找到了她四个女亲卫,将她们接到军营,并给他们五人换上亲兵甲胄。
于是就这样蒙混过关,云妙音也就跟着张鼎来到了河内。
“妙音,你怎么在这里,罗正武他们呢?”
“我听见呼唤,让他们守好院门,我来帮你解甲。”
云妙音边说话便开始为张鼎卸甲。
“可是---可是。”
“什么可是不可是,你个大男人怎这般扭捏?”
云妙音手速很快,两下就将山文甲的绑带解开。
“不是扭捏,只是这一路之上我都没有脱过甲,如今正值烈日,我这身上的味道估计你受不了。”
张鼎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害,没事儿,我打仗的时候也十几天不换衣服,那味道可比你要难闻多了。”
云妙音毫不忌讳将自己得尴尬事说了出来。
看着边讲话边忙碌的红娘子,张鼎不由得赞叹起来,在这个时代能出现这种奇女子,真是可悲又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