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大军抵达长安,崔澈亦锒铛入狱,等候天子发落。
牢房昏暗潮湿,跳蚤让崔澈不堪其扰。
在牢狱中的第一个夜晚,狱卒们都不见了踪影,崔澈了然,于是端坐,静候来人。
“如何,这狱中的生活可还适应?”
杨坚带着一身酒气出现在过道,笑问道。
崔澈抬起手臂,将被跳蚤咬出的红点让杨坚瞧个仔细,叫苦道:
“只是住上两三日,尚且能够忍受,若丞相要关我一年半载,只怕这日子着实难熬。”
杨坚责怪道:
“要是早早表明了身份,何至于受这般苦。”
崔澈却正色道:
“罪人不知丞相所言何意,澈与丞相之子有怨,心怀恐惧,于是附逆,论罪当死,只是家中尚有祖母需要奉养,还请丞相指澈一条生路。”
杨坚闻言,眸中欣赏之意更浓,今日是韦孝宽的庆功宴,他只是借口离席,还要急着回去,因此并未久留,只说了一句:
“老夫有伐陈之心,却不知该如何作为。”
便匆匆离去。
崔澈当即领悟到了杨坚话中之意。
叛逆当然不能轻饶,仅是惜才,并不足以让崔澈脱身,否则何以警示世人,因此,必须有功。
如今北方重新归于平定,对于朝廷来说,灭陈便是第一大事,当然对于杨坚个人来说,篡位才是重中之重。
杨坚所言,自然是要让崔澈上平陈策。
至于崔澈究竟在策论上写了些什么玩意,都无所谓。
杨坚让小皇帝说它好,它就是好。
大不了以军国机密为由,不以示人,反正只是一个给崔澈脱罪的借口。
杨坚走出狱门,越发遗憾当初没有为阿五招崔澈为婿。
有胆识,有才华的少年郎很多,但还能够体贴主上,知进退之人,则少之又少。
回到丞相府,酒宴正酣。
没有人会去追问杨坚方才去了何处。
杨坚打量着场中的王奉孝,暗暗与崔澈对比,越看越不满意。
王谊平定司马消难之乱有功,杨坚听从妻子独孤伽罗的意见,嫁第五女杨阿五于王谊之子王奉孝。
只是杨阿五时年才九岁,不可能立即成亲,便只是把婚事暂且定下。
丞相府自然是歌舞不绝,热闹非凡,崔澈的牢房里,也有人搬来书桌,放置好笔墨纸砚与烛台。
崔澈研磨墨之际,也在构思平陈策该如何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