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家,已经成亲的,替妻子添几件衣裳,为孩子买些零嘴,给自己沽几斤美酒;还未成亲的,赶紧去聘一门好亲事!”
众人闻言也哄笑起来,与一旁挣扎不止的崔路形成鲜明对比。
待忠仆们的笑声停歇下来,崔澈才正色道:
“忠心护主之人,我不会忘记他们应得的赏赐,卖主求荣之人,我也绝不姑息他们的罪恶,如今崔路就在庭中,你们说!我该如何处置他!”
众人振臂高呼道:
“杀了他!杀了他!”
哗啦啦,铜钱撞击的声响不绝于耳。
“好!赵文!拿刀来!”
崔澈从赵文手中接过短刀,竟然是要亲自动手。
做出这个决定很艰难,上一世,他连只鸡都不曾杀过。
在众人的注视下,崔澈鼓足了勇气走到崔路的身前,看着他怨毒的目光,崔澈并没有立即刺下去。
他很厌恶崔路的目光,因为这个将死之人全然没有恐惧,那赤裸裸的怨恨让崔澈感觉很不舒服,于是他朝崔路浅笑道:
“黄泉路上,叔父还要慢些走,免得妻儿老母追不上你的脚步。”
崔路终于变了脸色,瞳孔中的恐惧正是崔澈所希望看到的,于是他替崔路拔出了嘴里的破布。
“小郎君!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她们,阿淹是你的堂兄,你忘了么!你不能杀他,她们是无辜的,我求求你!”
崔澈的笑容越发温和,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斩草不除根,难不成留着她们为你报仇?子仇!夫仇!父仇!叔父呀,她们不死,侄儿我寝食难安。”
说罢,不等崔路谩骂,崔澈举刀刺进他的胸膛,很快又拔出,一连捅了三四下,鲜血溅射了崔澈全身。
崔路的双眸在绝望中渐渐灰暗。
“小郎君。”
赵文递过来丝巾。
崔澈没有接,一身的血污哪是丝巾能够擦干净的。
“找几个能信得过的人去趟博陵老家,处置了崔路家人。”
赵文赶紧应下,今日的小郎君让他觉得陌生,也许是遭遇了深信之人的背叛,才有了现在的改变。
要去清洗的崔澈突然停下脚步,对赵文叮嘱道:
“给个痛快,不许凌辱。”
随即又对围观行刑的忠仆们笑道:
“夜深了,都回去歇息吧,这段时日你们好生留在河北,等我消息再往长安。”
众人纷纷应是,赵文也放下心来,似乎小郎君并没有改变。
但其实崔澈到底还是变了。
刚开始来到这个时代,他想的是扬名养望,将来借着家世拜官,不要冒什么危险,在古代娶妻纳妾过一辈子的舒适日子。
但窦家女招婿一事,让崔澈备受打击,他不愿再受这份屈辱,于是冒险追求潜邸之臣的身份,所幸有惊无险的成功了。
而崔路的背叛,更让他看到了人心险恶。
自己在恩养身边之人的同时,也得让他们明白,背叛的成本绝对不仅仅只是一命偿还而已。
庭院里灯火通明,崔澈在阴暗的回廊里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