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的马车上,裴秀焦虑不安,穆邪利与妙容也难掩心中紧张。
到底是得罪了皇后之弟,谁又不是提心吊胆。
只有当事人崔澈却觉得身心舒畅,甚至隐隐有些激动。
今日之事,本就是杨坚的授意,为了蒙蔽尉迟迥,让他与杨广演的一场戏。
剧情是他与杨广一起商量的,时间仓促,没来得及精心打磨剧本,但想来也能骗过旁人,毕竟少年郎火气重,为了口角而起冲突也不是新鲜事。
等将来澈哥儿负荆请罪,杨广一笑泯恩仇,还能赢得一个心胸宽广的美名。
再说长安,杨玄感与窦威还是够义气,知晓崔澈得罪杨广,被逼逃回关东避祸以后,几次三番为他向杨广赔罪,不过杨广始终不松口,甚至扬言要打断崔澈双腿以作报复,也让长安许多权贵子弟知晓了二人过节之深。
杨玄感与窦威见状,只能寄希望于崔澈能够躲藏好,等过段时间,杨广消了气,再代为说和。
而崔澈一行人东出潼关,再由风陵渡来到河东。
闻喜城外,崔澈与裴秀依依惜别,并将妙容、穆邪利以及其余奴仆、婢女托付给他,自己身边只留了赵文、张武二人。
避祸就得有个避祸的模样,百余名奴仆、婢女随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澈哥儿是受天子之命巡视关东咧。
临别之际,裴秀难忍离情,不放心道:
“阿澈,你今后有何打算?”
话才出口,又反应过来,赶忙上手遮住了崔澈的嘴,仔细叮嘱道:
“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躲藏好,轻易不能与人泄露了踪迹,连我也不能例外。”
看到崔澈认真点头,裴秀才松了手,又忍不住絮叨道:
“以后可不能再冲动行事,哪怕回了定州,也得收敛脾气,莫要与人再起冲突。也无需心灰意冷,博陵崔氏树大根深,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找人说和便是。”
“放心吧,经过了这次教训,我以后会谨慎行事,倒是你,莫要在姑母面前说漏了嘴,惹她担心。”
二人张开双臂,紧紧相拥,又是一番不舍言语,崔澈才走上了马车。
他回头看向裴秀,以及眼眶湿润的穆邪利与妙容。
“小郎君,带上妙容吧,一路上也有人服侍你。”
听着哭腔,崔澈回了她一个微笑,又对穆邪利说道:
“妙容就交给你照顾了。”
“小郎君且放心,妾身也会在闻喜等你来接我。”
崔澈终于钻进了车厢,由十四岁的赵文赶车,二十二岁的张武骑马挎刀护卫,将众人都甩在了身后。
裴秀回到府中,起初还是瞒过了崔昭容,但没多久,朝廷的海捕文书也到了闻喜,还是让崔昭容知道了真相。
眼见视如亲子的侄儿因为伤人而被通缉,崔昭容日日以泪洗面,没少责骂裴秀没有照看好他,又逼着裴秀带了大笔钱财回长安为崔澈打点,穆邪利却与妙容留在了闻喜,由崔昭容照看。
崔澈并不知道裴秀已经回了长安为自己辛苦奔走,他回到河北后,没有返回定州,而是去了邺城,投奔堂兄崔达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