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迥却不同,他是周太祖宇文泰的外甥,出自武川豪族,亦是关陇勋贵,在身份上可比杨坚更加尊贵,其军功赫赫,威信也非杨坚能够比拟。
三月二十八日,又到假期,崔澈不及回府,便独自来到随国公府外,徘徊许久,却终究没有登上台阶,一声长叹,正要举步离开,却听身后有人喊道:
“你是博陵崔澈?”
声音很稚嫩,崔澈闻言回头,一名少年从随国公府走了出来。
少年生得好相貌,比之崔澈也差不了几分。
“当初李圆通送你出府的时候我曾见过你,方才看你在门外颇为犹豫,可是有事?”
崔澈没有立即回答,看少年年纪,再加上其直呼李圆通的姓名,心中已有猜想,求证道:
“在下正是崔澈,敢问郎君可是随公公子?”
“我是府中次子,名英,若是崔郎不弃,不妨往我院中稍坐,你我年纪相仿,正可亲近。”
普六茹英,也便是杨坚次子杨广邀请道。
随国公府,回廊里,杨广与崔澈结伴而行,边走边笑道:
“当日崔郎过府以后,父亲教育我时,便没少拿崔郎举例,说你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要我多学着点。”
崔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杨坚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随公(杨坚)谬赞。”
“崔郎便莫要再谦虚,家父目光如炬,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二人回到住处,杨广这才问出了心中疑惑:
“如今我家危如累卵,旁人唯恐避之不及,崔郎为何却在府外徘徊,就不担心惹祸上身?”
这两年,天元皇帝致力于为杨坚树敌,甚至对其怀有杀心,在长安城里几乎算不得秘密。
“澈此来,其实是为道喜,只是担心叨扰了随公,故而过门不入。”
十岁的崔澈一语惊人,十二岁的杨广问道:
“我家何喜之有?!”
“天左大皇后既立,随公再无性命之忧。”
“此言何意?”
“天元皇帝对随公心怀猜疑,世所共知,而蜀公(尉迟迥)总河北之地,其侄又领青州,如此权势,若无随公牵制,幼主又如何能够坐稳社稷。”
“崔郎果然好见识!”
杨广夸赞一句,却又话锋一转,问道:
“崔郎是关东人士,为何要来我家道喜,而不是往相州投拜?”
感受到杨广审视的目光,崔澈稍作沉吟,才回答道:
“澈平素少言语,最忌交浅言深,但今日二郎诚心待我,澈也不愿欺瞒。
“如今随公在朝,蜀公外牧,一旦山陵崩殂,二公相争,必然是随公挟天子以令诸侯,而蜀公将关东之众,得齐地之富,定有大战。
“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澈不识尉迟迥其人,却知随公有人主之姿,今日此来,正是为表明心迹,博陵崔氏第三房,愿为随公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