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边都不说话,小白忍不住说了一句:“两边分利市,就按船家归属分不就完了?江南商家的船,出项自然是我们白莲教的,船到了北直隶,混元教行个方便;北直隶商家的船,出项自然归你们混元教,你们的船到了山东和南直隶,我们白莲教自然也会行方便,若出了事,我们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
严八矛看着小白,撇嘴冷笑:“头陀,这小子是你何人啊?入室弟子?我记得你向来独来独往,怎么突然收起徒弟了?”
赖头陀说:“算是记名弟子吧。”
严八矛点头:“难怪了,到底还是觉得一身的功夫不传下去可惜了。和尚,你这弟子收的好啊。小娃子,你这账目算的真精啊,如今江南富庶,南边有钱的商家比北边不知多了多少,南边往北发的船,至少也是北边往南发的船的几倍,按你的说法,凡是南直隶山东出来的船,利市都归了你们,我们一个铜板都拿不到,出了事还得我们给你们擦屁股,这样傻事,真得是十成的大傻子才能干啊。”
原来如此,经大龙头这么一解说,小白终于明白了,眼下大明的情势是,南边比北边富,南边的商号和船自然也比北边多,混元教眼看那么多南边来的船,却分不到钱,自然会眼馋。
你他娘的,满嘴的普度众生度化百姓,其实骨子却还是钱痨贪鬼。
赖头陀抬手示意小白不要再说话了,冷声说:“龙头,漕河上利市分成,关系太过重大,我只是教中护法,这样的大事,我还要回去请示佛母,我不敢自专。”
“你今日既做不得主,那就请改日再来吧,送客。”严八矛也不废话,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起身便要走。
人老奸马老滑,果然一个字也不错。
小白看着严八矛,暗道这老家伙真是个狡猾至极,连番试探,已经吃定了赖头陀,算准了赖头陀不答应不行。
赖头陀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尽量周旋:“龙头,这个条件不行,你可以说说其他的条件嘛。”
严八矛嘿嘿一笑,就像个精明的商人一样,“这个不行?是你不行还是我不行?如今是你有求于我,以你赖头陀的江湖地位和威望,肯屈尊来求我,必是你们在京城遇到了大麻烦,我若不趁机捞点实惠,岂不白白错过了佛爷给的好机缘?”
“我虽是白莲教护法,但这事必须得请示佛母,没有佛母的法旨,我不能做主。”赖头陀冷冷撂下一句,说完竟真的往外走。
这下反倒让严八矛作难了,他没想到这头陀竟真的要走,严八矛深悔价码开的太高,如今这头陀若真走了,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无所得了。
他想开口让头陀留下,我坐地起价,你就地还钱嘛,做买卖哪有一口价不还的?你这分明一点诚意也没有嘛,哪有个做买卖的样子?
可碍于面子,严八矛又张不开嘴,只得冲阴阳鬼王使眼色,窦计言会意,立即快步上前笑呵呵拉住赖头陀:“哎,大和尚,怎么说着说着就真恼了,有话好说嘛,咱们都是白莲教,拜的是同一个弥勒,念的也都是弥勒下生经,和尚不亲帽儿亲不是?来来来,咱们坐下好好聊。”他一眼大一眼小,笑起来竟比不笑还难看吓人。
赖头陀被强行拉住了,但他既不坐,站在原地也不动,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