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王景弘的话停了下来,头也低了下去。
“嗯……”朱瞻壑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容不改,但语气已经有了变化。
“的确是个好法子,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吧。”
“你的儿子你自己锻炼,毕竟这航海一事是长久的,不是短期内就能够完成的,但你也得给我多锻炼几个人出来。”
“谨遵世子殿下之命!”王景弘心下大松一口气,赶忙躬身谢恩。
“行了,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说完,朱瞻壑摆了摆手,起身朝着后面走去。
这显然是在赶人了,王景弘也是识趣儿的,赶忙低头离开。
听着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朱瞻壑的脚步顿住,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已经关闭的大门。
王景弘这个人,心是有的,不过算不上是野心。
永乐年间出来的太监还是比较纯粹的,一是因为自大明立国开始太监的地位就低,永乐年间还不受重视。
这二是因为如今的大明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放任甚至只主动教太监读书识字,更没有什么权利。
所以,王景弘其实就是不甘心一直被郑和压一头,毕竟是一起下过六次西洋的,再加上王景弘的能力也有,自然是想要证明自己的。
原本朱瞻壑是想让王景弘安心的成为商船队的领航者,但现在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他最好的归宿。
正好,他对郑和也不是很放心,让王景弘去的话,也能够多一层保障。
最起码,朱瞻壑对王景弘的信任程度是要高于郑和的。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想到这里,朱瞻壑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卧室。
美洲,那是一个好地方,朱瞻壑并不打算扔掉。
不管是亚马逊平原还是密西西比平原,都是个顶个的好地方,在这个没有袁老那种圣人的时代,粮食永远是重中之重。
问题在于,那些原住民要怎么解决。
对于倭人、阿三乃至白猪这些人,朱瞻壑动起手来没有半点儿心理负担,因为那都是有后世情绪加成的,但美洲的原住民……
怎么说呢?毕竟是那种可以算作是灭绝了的人种,再加上遭遇让人同情……
这么说吧,朱瞻壑不是下不了手,只是在下手之前还是要做好心理建设,最起码得能够说服自己。
而且,是教化还是屠杀,最重要的还是要看那些人自己的决定。
翌日,清晨。
朱瞻壑起得很早,或者应该说他昨晚就没怎么睡,脑子里一直在想东西,是属于在睡和没睡之间徘徊,说不上是睡着了,但也说不上是没睡着的程度。
站在城头,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败味道,朱瞻壑的表情有些木然。
君堡死了很多人。
由肽人是从非洲北部到欧洲都有分布的,帖木儿帝国等地只能说是由肽人比较多,不能说由肽人全都在帖木儿帝国境内。
虽然眼下的欧洲看似是基都教的地盘,但实际上教廷也就是个笑话罢了。
这么说吧,当年教廷第一次提出拯救圣地的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人搭理教廷,是后来教廷让步,提出了可以侵占土地和随意抢劫之后,各国才紧跟教廷的步伐。
说白了,就是利益驱使,就好像之前教廷的十字军和西西里王国的联合军大败而归,欧洲各国连个屁都没有一样。
没有利益,谁特么帮你解决问题?
所以,由肽人在欧洲也有分布,而且还不少,毕竟商业是由肽人自幼就会接受的教育,而商人这个群体就是不停的游走在各地之间的。
但现在,由肽人已经不是朱瞻壑的心病了。
现在,打了胜仗之后就通过辨别割礼的方法筛选和区分人群,已经成了明军的一项长期工作,甚至都不用朱瞻壑吩咐,将士们就会开始着手准备。
他现在所想的,是怎么能在当个婊子的同时还把贞节牌坊给树立起来。
“殿下,您……”
到底是女人,心思比较细腻,祝三凤是第一个发现朱瞻壑异样的人。
“三凤啊……”朱瞻壑没有转头,看着远处的海峡缓缓开口。
“如果一件事有很大的好处,但却会让你遗臭万年,你说要不要做。”
“好处有多大?”祝三凤愣了一下,带着些许疑惑问道。
“很大,大到了让子孙后代一直都能……”
话说了一半,朱瞻壑突然怔住了。
在时隔二十多年之后,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前世的一句话,那是艾公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宁背一世之侵略骂名,也要让子孙万代享福。
这叫罪在当代,功在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