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祭奠先人,其实并非是真的在祭奠先人,而是在祭奠祭奠者本身,提醒祭奠者不要忘了他们。
当然了,明太宗这种皇帝,就算是无人祭奠,他也不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光是凭借一个靖难之役和北征草原,就会被后世子孙们津津乐道。
有人说,人的一生要经历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生理性的死亡,是在呼吸停止、心跳停止、所有生理机能全部丧失的时候。
第二次是社会性的死亡,指的是人在死后留下的那些遗物、关系等附属物,当那些附属物的价值消失,社会关系也随之消亡。
第三次则是最后一个还记得他的人忘记了他,这个时候人才算真正的死了。
但朱瞻壑认为,像老爷子这种人还有第四种死亡,那就是精神上的死亡。
因为按照传统定义的死亡,老爷子是永远不会到第三种死亡的地步的,总是有人会记得他、提起他,但这些人只能说是在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他。
或者说,他们看的不是老爷子,而是老爷子做过的那些事。
靖难之役、北征草原、下西洋、修永乐大典……
到了这种程度,其实已经可以说是第三次死亡了,因为记得他的人其实和老爷子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他做过的事、他的精神一直在流传。
但是,所谓的第三次,甚至是第二次死亡,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发生。
“你是彻底不要脸了吗?”
清宁宫中,喝了酒的朱瞻壑满面通红,看着同样喝了酒,但却已经烂醉如泥的朱瞻基。
“在香州府,就算是我再怎么觉得爷爷不公平,但香州府的王宫里还是有他老人家的一席之地,还有着他的灵位在。”
“但是你呢?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孝期未过,你就脱下孝服换上龙袍,这个我已经说过你一次了,懒得再说第二次,但是今天是爷爷的忌日,你都不打算看一眼吗?”
“呵……呵。”朱瞻基皮笑肉不笑,有些费力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将自己靠在了龙床上。
“有……嗝……”
“有什么区别吗?”
“我倒是想去祭拜,但是,莪的好堂弟,你会让我出去吗?”
“别说长陵了,我就连这清宁宫都出不去!”
说着,朱瞻基费力地撑起身子,靠在了朱瞻壑的面前。
“别在这假惺惺的装好人了……你就是一个烂人!彻头彻尾的烂人!”
“和爷爷一样,明明就是造反,但却非说是奉天靖难……呵呵……”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在一旁侍候的贡女和内侍都吓得颤了一下,然后低下头,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唯有孙若微猛地冲到了朱瞻壑的面前,似乎是想要动手反抗,但却又没有那个胆子。
“不想让你的夫婿受辱?你还是省省吧……”
“况且,现在你与其担心他,倒不如担心一下你腹中的孩子……”
“以他如今的这幅样子,用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垮掉,到时候,怕是想要孩子也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