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沐昂也突然明白了朱瞻壑为什么会放弃已经到手的阿斯特拉罕,转身回到这锡尔河了。
锡尔河是什么地方?
这条河发源自天山山脉,自东向西最终汇入咸海,而朱瞻壑现在驻扎的这个地方就是天山山脉的最后一点尾巴下。
只要朱瞻壑想,那就可以顺着天山山脉和哈萨克丘陵之间的莫因库姆沙漠边缘,也就是塔什干,直接抵达巴尔喀什湖。
巴尔喀什湖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因为它在哈萨克丘陵的南面,而且这个湖有一个很特殊很特殊的特质。
这个湖,虽然是一体的,但是东半边是咸水,西半边是淡水。
一体的湖,但是一边是咸水一边是淡水,这主要是因为伊犁河自巴尔喀什湖的西侧注入,西侧的注入量大于蒸发量,才形成了这一奇特的现象。
不过,重点不在一半咸水一半淡水的巴尔喀什湖,而是……
伊犁河。
顺着巴尔喀什湖北侧的古水道能够直接进入准噶尔盆地,从南侧可以顺着伊犁河直接进入伊犁盆地。
这,就是朱瞻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可是,明白归明白,但沐昂仍旧有些感慨。
“值得吗?”
朱瞻壑微微一笑,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了,而上一次听到还是在简笑的口中。
没有回答沐昂,朱瞻壑直接转身回了大营。
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有定数的,但一切也都是有变数的。
对于朱瞻壑来说,变数的确有,但该是他的,跑不了,不该是他的,他也没兴趣。
中原,真的很早以前就不在他的眼界中了。
……
广宁左屯卫。
迁都顺天之后就这点好处,面对北方战事,朝廷可以迅速响应,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出兵。
中军大帐中,张辅看着面前的舆图,有些头疼。
如果是一般的战争倒也就罢了,作为大明目前经验最丰富的老将,而且还是镇场子的那种,张辅有很多的办法。
但问题在于,他要面对的敌人是赵王,朱高燧。
现在的张辅……不,应该说现在的朱瞻基,面临着一个和朱允炆一样的问题。
是不是要活捉朱高燧?
不管是不是要活捉,但这事儿显然不是张辅能够做主的,因为一旦出了问题,张辅这种人就是最先被拖出来顶包的人。
现在的张辅,不比永乐年间的他,也不比历史上正统年间的他。
现在的大明正处于一片迷雾之中,未来将会驶向何方?谁也不敢妄下定论。
在这段局势还未定性的时间内,你所做的一切都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罪名,但是你却又必须要有一个决定,因为如果你不做决定,那么你得罪的就是所有人。
最终无论是谁掌控了朝廷,你都讨不到好。
“来人!”
思虑再三,张辅还是做下了决定。
眼下大明的局势扑朔迷离,想要站队都不好做选择,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
那就是无论如何,最终的胜利者也不会是朱高燧这个赵王。
当今陛下可以,吴王一脉可以,唯独赵王……没有半分胜算。
翌日,巳时,大凌河堡。
看着河对岸的“叛军”,张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慨的,因为朱高燧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起这么多人,而且还是在沈阳卫这种地方,属实不易。
但是,这都没有用。
张辅招了招手,一名传令兵带着十个卫兵,骑马迅速越过双台子河的小支流,在抵达对岸之后停了下来。
朱高燧面色阴沉,他心中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他还是想知道这张辅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快,在渡河之后,传令兵就从怀中抽出了一个长长的木匣,满是恭敬地打开,露出了里面明黄色的卷轴。
圣旨……
“太宗皇帝遗诏在此!”
朱高燧还有些愣神,但张辅所率的将士们已经全都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直到这时,朱高燧就算是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事情不对了,但太宗皇帝遗诏这六个字一出,他不能动。
一旦动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什么奉天靖难,什么清君侧,那都没用!你连你爹的遗诏都敢不听,起兵的名也就没了。
“朕百年之后,倘若大明陷入危难,或朝无正臣,吴王可兴兵伐之,以清君侧之恶!”
朱高燧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斥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是啊,先皇洪熙皇帝没有让人宣读,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太宗皇帝竟然还有这么一道遗诏。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朱瞻基竟然拿了出来。
为什么?
朱高燧很是不理解,他不明白,不仅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老二,更不明白自己的那个大侄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你爹没有拿出来,你却拿出来了,你这是要打你爹的脸吗?
还有,你就不怕这遗诏被公之于众之后,那个现在强你不是一星半点的朱瞻壑起兵夺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