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世子殿下。”郑和先是躬身拜谢,然后才在朱瞻壑的搀扶下起身。
“功劳就不必了,郑和奉皇命出使西洋,若是没有遇到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世子殿下为国征战,那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这是我大明臣子的本分。”
“只是容郑和多一句嘴,世子殿下这么做是不是有些……”
朱瞻壑仍旧是满脸笑意,但简笑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双眼中散发出阴鸷的寒光。
多久了?
从永乐九年朱高煦就藩开始,就没有人违背过朱瞻壑的命令了,更没有人敢这么谈论朱瞻壑,还是在当着朱瞻壑的面。
简笑已经习惯了朱瞻壑的说一不二,也习惯了朱瞻壑一人做决定的情况,现如今,听到郑和这么说,简笑的心里当即就有了不适的感觉。
倘若是换一个人,简笑还会当做是劝诫,是为了朱瞻壑好,但是,这个人偏偏是郑和……
是太子的人。
“郑指挥使这话有点儿意思……”朱瞻壑满脸笑意,似乎是毫不介意郑和的话。
“合不合适暂且另说,不知道郑指挥使觉得我的做法是否有效?”
郑和闻言默然。
有效吗?这是肯定的。
现如今,朱瞻壑几乎已经成了大明武将最向往的那个人,不仅是因为朱瞻壑屡立战功,为大明打下了大片的疆土,更是因为在朱瞻壑的手下,从未有过纰漏。
在朱瞻壑之前,朝廷几乎是年年有仗打,但是年年打不完。
草原、安南、倭寇……
一个又一个敌人不停的骚扰着大明,唯有朱瞻壑,只要出手,就绝对不会有后患。
但郑和要说的显然不是这个,而是朱瞻壑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
还有就是……朝廷现如今的势力格局。
以往,虽然太子党和汉王党互相攻击不断,朝廷的局势看似是成了双方争霸的局面。
但实际上,太子党的地位一直都很稳固,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可是现在呢?
现在的朱瞻壑,郑和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了,因为朱瞻壑现如今的实力甚至要比当年决定起兵靖难的朱棣都要雄厚。
当年,朱棣起兵靖难的时候,朝廷的实力还是占据上风的,靖难之役说到底是一场长达四年,以弱克强的战役。
但是现在的朱瞻壑实力可并不比朝廷弱,朝廷中不仅有不少武将都是朱瞻壑的拥趸,甚至有部分的文官也是如此。
甚至,朱瞻壑的实力还要远超朝廷。
在郑和看来,这是不安定的先兆。
“郑指挥使,有些话,如果是接不回来的话,那还是不要说的好。”
看着默然的郑和,朱瞻壑笑了笑,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嘲讽。
“况且,这话,天底下有大把的人可以说,也有大把的人不能说,而郑指挥使你就是不能说的人。”
“朝廷的情况你比我这个自迁都后就没有进入过中原的人更加清楚,如果不是我,郑指挥使你这次还能不能率船队远航西洋还是一个未知数。”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郑指挥使还得感谢我呢。”
朱瞻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来了一张舆图,摆在了郑和的面前。
“我决定,对这些难民进行以工代赈,让他们去挖一条像我们大明的大运河那样的河。”
“等到下一次下西洋,郑指挥使就不需要在刺撒和阿丹继续向南了,而是可以从那里向西北而行,直接插入你之前从未探索过的地方。”
“说不定,你还能去你心目中的圣城逛一圈。”
说完,朱瞻壑将那张舆图塞到了郑和的手里。
他说的,自然是苏伊士运河,而郑和是一个前程的慕思临信徒,心目中的圣城就在进入苏伊士运河之前的红海西北岸上。
看着舆图上醒目的标点,郑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公,朱瞻壑给远洋宝船队提供了一条新航线,可以更好的宣扬大明的国威,也更利于郑和前往更远的地方。
于私,朱瞻壑给了郑和希望。
那座圣城,郑和很早之前就想去了,但由于身负远洋的重任,郑和从四次远洋开始,先后三次都有机会去圣城,最终却因为远洋任务不得不放弃。
这下子,郑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朱瞻壑。
“好了。”见郑和愣住,朱瞻壑拿过其手中的舆图,将其叠好,塞到了郑和的胸口里。
“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无论能不能行,郑指挥使你这次都没有机会去你心目中的圣城朝拜了。”
“所以,我们来说说眼下要做的事情。”
“世子殿下请说。”郑和到底是一个虔诚的慕思临,在知道朱瞻壑极有可能帮助他完成去圣城朝拜的梦想后,他的态度变好了不少。
“这次,我可是要搭你的顺风船了。”
“这……”郑和闻言一怔,随后带着几分试探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知道,世子殿下您是要回哪里?”
“自然是香州府。”朱瞻壑莞尔一笑。
他知道郑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