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
朱高炽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很是费力地爬上了乾清宫前的台阶,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朱棣的面前。
“又怎么了!?”朱棣的眉头紧紧皱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氛缓缓地弥散开来。
“南……南……南……”
“南什么南?又有什么事情难办了!?”对于这个四肢不勤的大儿子,朱棣很是无奈。
“南州府的消息!”
朱高炽连着喘了好几口粗气,这才将气息给调了回来,然后一把将手中的密信塞到了老爷子的手中。
乍一听南州府,朱棣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打开密信看了起来。
……
是夜,乾清宫。
自下午朱高炽送消息过来后就一直没有离开,就和老爷子一直坐在乾清宫里,围着火炉,一言不发。
自己活了几十年,结果连一个孩子的目的都没有看清楚,防备了人家快十年,结果呢?
人家已经打到曾经盛极一时的帖木儿帝国去了,朝廷却还在和一个小小的女真斗。
虽然说建州女真联合了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甚至还有瓦剌在暗中搞小动作,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事情。
再怎么难,还能难得过跨国打仗?
再说了,朝廷现在已经迁都到了顺天府,这就让朝廷在对女真的战争中取得了更快的反应、更快的出兵速度以及更快的后勤补给。
即便是这样……
“爹,您说瞻壑他……真的是……”朱高炽磕磕巴巴,一句话分成了好几截也没说的全。
朱高炽一直都是一个很冷静的人,无论是待人还是接物,他都是很冷静的。
但是现在,他冷静不了。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十三年前就开始谋划,让人去万里之遥的海外取粮种不说,还把一切都规划到了完美。
完美到让人不敢相信。
十三年前派人进市舶司,取回粮种后先是在云南育种,然后将玉米和红薯送给朝廷,并且一再叮嘱玉米可以随意,红薯不可轻易放出去。
再然后,连朝廷都不曾获得的土豆种子“意外”流了出去,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帖木儿帝国、奥斯曼帝国,甚至是神圣罗马帝国都遭了殃。
偌大的一片地方,超过七成甚至是更多的地方颗粒无收。
朱高炽无法相信这是个事实,更无法相信这是朱瞻壑计划的,而且还是从十三年前就开始计划的。
“唉……”朱棣轻叹一声,靠在了椅背上,闭起双眼。
他没有防备过自己那个孙子吗?也防过,只是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马骐一个采办使,负责的不过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尝试性的羊毛生意,怎么可能会顺利留在云南?
虽然后来马骐因为贪墨以及索贿等原因,被朱瞻壑卸了脑袋送回了应天,可那些户部官员呢?
朱棣不觉得自己那个聪明绝顶的孙子就没有发现,那些被送到云南去的官员,超过七成都是北方士子。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害怕广西广东一带距离云南太近,最后被自己那个孙子给同化成了自己人吗?
结果……呵呵……
“传令下去,增援奴儿干都司战场。”
良久之后,朱棣才缓缓开口。
“瞻壑进攻帖木儿帝国,这会直接影响到东察合台汗国的歪思,继而导致瓦剌也出现问题。”
“等这个消息传开,瓦剌势必会主动切断和女真的联系,到时候女真在各个方面都会远不及以前。”
“告诉张辅,让他年前拿下女真,不然的话就不要回来了!”
说完,朱棣站起身,拂袖离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心里是一种怎样的五味杂陈。
……
巴里黑。
朱瞻壑并不知道顺天府所发生的的事情,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他早就做好了计划。
现在,不是他回到那个曾经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最好的时机。
此时的他,正看着巴里黑城外的一座建筑,脸上都是满意的神色。
招了招手,简笑站了出来,带着世子护卫,将前几日通过辨别割礼的方法所筛选出来的人带进了那个很大很大,像极了仓库一样的建筑内。
城墙脚下,无数灾民看着那座建筑里所散发出的暖黄微光,眼中流露出向往和嫉妒的神情。
在这凛凛寒冬,那种暖色的光芒,象征着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