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直到朱瞻壑的世子护卫全部离开,施进卿一家方才直起身,抬起头来。
“爹!我们何须如此卑躬屈膝!?”
朱瞻壑在的时候施济孙不敢说话,因为他知道哪怕是自己看不起朱瞻壑,但朱瞻壑的皇亲身份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但在朱瞻壑离开之后,施济孙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在旧港宣慰司,他就是最大的二代。
毕竟,在此之前几乎没有多少人会用旧港宣慰司这个名字,人们对这个地方的称呼往往都是三佛齐国。
“你给为父继续回去面壁。”对于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施进卿很是失望。
“在想清楚为父为何要如此低声下气之前,不要踏出房门一步!”
说完,施进卿带着女儿拂袖离去。
其实,能说出这话就足以证明施济孙是一个彻彻底底,而且还没啥脑子的二代了。
施进卿之所以对朱瞻壑低头,不是因为害怕朱瞻壑,也不是没有野心,而是因为他是亲眼见证过大明的实力的。
永乐三年的时候,施进卿协助下西洋的郑和除掉了海盗陈祖义,因此得封旧港宣慰司宣慰使。
也正是因为那次协助大明宝船队剿灭海盗,施进卿才知道了大明的实力。
不说正规军部队了,就算是来个以宣扬大明天威为主要任务的宝船队就能把旧港宣慰司给干翻!
别人不知道大明的实力,但施进卿却是印象深刻,因为他不仅仅是亲眼看到了海盗陈祖义的灭亡,更是见证了意图袭击宝船队的锡兰山国国王亚烈苦奈儿的惨状。
毕竟,当年郑和押送亚烈苦奈儿回国的时候,走的也是这马六甲海峡。
最重要的是,朱瞻壑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
他请辞旧港宣慰司宣慰使一职,就是在向大明低头,而朱瞻壑也释放了足够的善意。
让他的女儿暂代旧港宣慰司宣慰使一职,不仅是朱瞻壑对他低头的认可,还是朱瞻壑对他的了解。
如果不了解的话,一般人会让他的小儿子施济孙暂代,而不是女儿。
想到这里,施进卿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以后,如果你弟弟他学好了的话就算了,但仍无寸进,那就不要把家里的事情交给他。”
“倘若是他不甘于此,那就去找这位吴王世子殿下,他会帮助你的。”
“好的,父亲。”施二姐低下了头,但眼中的光彩却很亮眼。
头一次,她对一个男人有了如此的兴趣,这种感觉,哪怕是当初在面对自己丈夫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
朱瞻壑并没有在旧港宣慰司停留,而是选择乘船渡过马六甲海峡,在此前最常驻扎的马六甲州休息。
“简笑,这边交给你。”回到马六甲州之后,朱瞻壑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
“前期你不需要改变什么,这里以前是怎么发展的现在就怎么发展,唯一的区别就是要大明的制度带过来。”
“回头我会让人送一些玉米的种子过来,以后这里的粮食就是这个。”
“在我们大明的税收制度和玉米的帮助下,稳定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有问题,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如果事情紧急,我允许你自行做决定,或者是找施进卿商量。”
“殿下,这……”简笑很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朱瞻壑竟然会选择相信施进卿。
“这施进卿……可信吗?”
在简笑的视角里,所有曾经品尝过权力滋味的人都不能留,因为他们无法割舍掉权利给他们带来的那种愉悦感。
从土皇帝到臣子,甚至是毫无职位和权利的人,简笑不认为施进卿会如此简单的就放弃掉他曾经紧紧握在手中的权利。
“放心吧。”朱瞻壑拍了拍简笑的肩膀,露出了笑意。
“其实,有些人,站得越高,看到的越多,也就越怕死。”
“这施进卿知进退,的确是我相信他的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他是一个汉人。”
“作为汉人,有些时候在有些地方是共通的。”
“当然了。”朱瞻壑笑着塞给了简笑一个东西。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无条件的相信他,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外人,只不过现在大明强盛,他不会有歪心思。”
“浅信可以,但深了,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