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能够放弃脸面,只为了求得利益,那么这个人绝对会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价格就是这样,两份羊毛顶半张羊皮的价格,爱卖不卖!”
深深地看了一眼脱欢,夏原吉选择了直接不讲理。
“如果不满意,那你就去找吴王世子殿下谈!这羊毛贸易的事情是他决定的,这些羊毛在收到大明之后也是要送到云南去的!”
有时候,有些武器真的是降维打击。
对于大明来说,现在的朱瞻壑就等同于是一种武器,而这种武器对于瓦剌来说就是降维打击。
吴王世子四个字一出,脱欢的身体就立刻僵住了,嘴唇上下翳动了好几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得出来。
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了讪笑,脱欢满脸歉意地看着夏原吉,忙不迭地道歉。
“夏尚书言重了,互市这种事情一直不都是户部负责吗?”
“再说了,吴王殿下就藩云南,吴王世子殿下又在平定暹罗等国的谋逆之举,就不劳烦世子殿下大老远地跑来草原了。”
“至于价格,就按照户部定的来吧……”
夏原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不管是夏原吉还是脱欢都知道,朱瞻壑来草原的几率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可能。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夏原吉知道朱瞻壑如果不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是不会来草原的,甚至都不会去应天,脱欢也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夏原吉就敢肆无忌惮地把朱瞻壑抬出来吓唬人,因为他知道,如果唬不住对方,事情闹大了,朱瞻壑迟早会来草原的。
而脱欢就不行了。
就算明知道朱瞻壑轻易不会来草原,他也不敢去赌。
以前瓦剌和大明赌,而且还是经常赌,屡次越界放牧,甚至还敢劫掠边民,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大明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最坏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他们低头道歉,然后赔偿一些东西,事情就了了。
别觉得这样就白忙活一场了,瓦剌不会做赔本买卖,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不管最后是不是要低头道歉加赔偿,他们都有得赚。
正常来说,瓦剌越界放牧,劫掠边民,大明出面让他们给个说法,他们低头道歉,然后返还抢掠的东西,甚至还要赔偿大明的边民。
但这只不过是铺垫,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瓦剌是接受过大明册封的,顺宁王、太平王和贤义王就是明面上瓦剌归附大明的投名状。
而自己的手下犯了错,大明这个主子站出来主持公道,最后手下知错就改,大明就得用大棒加甜枣的法子了。
而甜枣就是在瓦剌认错之后,朝廷会给予他们赏赐,奖励他们态度端正。
很可笑吧?但事实就是这样。
可现在,就算是之前有不知道多少次的经验,这次脱欢也不敢瞎蹦跶了。
别说他不敢,就算是顺宁王马哈木、贤义王太平和安乐王秃孛罗都过来,也保证没有一个人敢瞎蹦跶。
原因很简单,现在他们的实力远不及大明,要是他们敢瞎蹦跶,事情就会闹大,一旦把大明惹急了,把朱瞻壑给派过来,他们就没法收场了。
虽然现在草原上的牧民已经不害怕捕鱼儿海的那座京观了,但不代表他们不害怕缔造那座京观的人。
前前后后,挂在朱瞻壑名下的亡魂加起来有百万人之多,脱欢毫不怀疑,要是把朱瞻壑招来了,草原上就会再多一座京观!
甚至,这座京观说不定还会筑在忽兰忽失温城内!
夏原吉敢赌,他脱欢敢赌吗?
是夜,临时搭建的营帐内。
互市这件事,自从鞑靼被灭之后,互市的地点就选择在了康哈里孩。
这个地方听起来有些陌生,但如果换个名字,那可能就有很多人知道了。
三峡口。
正是某电视剧里,朱棣让朱瞻基亲自带兵冲锋的那个三峡口。
三峡口是肯特汗山东侧的一个隘口,从东侧进入,过了这个隘口就能够穿过肯特汗山,抵达忽兰忽失温。
“想什么呢?”夏原吉用胳膊肘碰了碰周新的肩膀,把一个酒壶递到了周新的面前。
“草原的晚上有些冷,喝点酒暖暖。”
“谢了。”周新勉强一笑,接过了夏原吉递过来的酒壶,但却没有喝,只是拎着。
周新,在浙江一带素有冷面寒铁之称,这次夏原吉亲自来谈互市的事情,特意和朱棣申请带上了他,名义上是为了监管。
互市这块蛋糕太大,这很容易就激起人们心里的贪欲。
“维喆,你说……”看着夜幕之下的肯特汗山,周新突然开口。
“咱们所学的那些,真的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