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这个吴王世子可以随便搞,因为对于其他人来说,朱瞻壑就算是长歪了也无所谓,一个世子而已,没了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但朱瞻基不行。
朱瞻基已经被册封皇太孙了,这就表示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了。
虽是带了个储字,但别忘了他也带了个君字。
而君,是不会犯错的。
“堂兄,你是皇太孙,以后也会是皇太子,甚至是皇帝,爷爷和大伯都在期待着你的成长,你总得表现一下吧?”
朱瞻壑的脸上挂着笑容,所说的话听起来有些刺耳,但实则都是真话。
“堂兄你看,现在的你不管怎么说,顶天了也就是一个不成熟,但若是有朝一日,你继承大统,那个时候你就不能犯错了。”
“瞻基,你说说看。”朱棣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了朱瞻基。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朱棣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这两年有些忽视朱瞻基了,因为朱瞻壑这把刀实在是太过锋利,也太过好用了。
朱棣虽然不像是那些贪恋权势的帝王,死死攥着权利不愿意放手,但若是遇到治世能臣的时候,他也还是希望能够再绽放一下的。
而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把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事情给丢了。
“爷爷,依孙儿愚见,我们应该主动出击!”
完全无视了自己父亲在一边狂使眼色,朱瞻基的脸上带着点兴奋,看着面前的朱棣。
“哦?怎么个主动法?”朱棣心下一动,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孙儿认为,我们可以从互市方面入手!”见老爷子没有反对,朱瞻基的兴致上来了。
“此前,爷爷您调整了茶马互市的价格,使得茶叶和马匹的兑换价格出现了历史新低。”
“除了茶马互市,朝廷与草原也有互市的存在,所以孙儿认为,我们不妨调整一下价格。”
“我们都知道,瓦剌狼子野心,现在的安静不过是短时间内的蛰伏罢了,一旦他们累积到了足够的资本,就会立刻反噬大明!”
“若是我们调整互市的价格,一来可以大大延长他们积蓄实力的时间,二来也可以给我们创造更多的机会!”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表现的舞台,朱瞻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兴奋,只不过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父亲朱高炽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不好看了。
如果是这种办法的话,那老爷子也不需要朱瞻基站出来指点江山,而到了这个时候,这种方法显然是不适合的。
不是所有人都是朱瞻壑,一般人下不了那个决心,而有些人是注定不能成为朱瞻壑这种人的。
比如说,朱棣。
皇帝是不会犯错误的,最起码不会在明面上犯错误,同样的,皇帝的身上也是不能有污点的。
为什么朱高炽对于朱瞻壑的声望越来越雄厚而置之不理,因为在如今的正统思想中,朱瞻壑是做不了皇帝的。
朱瞻壑这样的人如果做了皇帝,或许会很得百姓的心,但不会让官员归心。
除非,有特殊的情况出现。
而现在,朱瞻基明显是被自己这个堂弟给影响到了,眼见着自己的堂弟越来越被人们崇敬、爱戴,这在朱瞻基的眼里就是一个标杆,给他了一个错觉。
只要自己学着堂弟,并且做得更加出色,那自己就会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人。
现在的瓦剌是很乖的,今年还主动提高了贡礼的数量和价值。
想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大明这个天朝上国是不可能给瓦剌下绊子,主动破坏双方关系的,就算是真的要这么做,那也不能明着来。
“嗯,想法是好的,不过现在还不能用。”朱棣先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给了一个不及格的评语。
“瞻壑,你看呢?”
“我?”朱瞻壑还在想着自己堂兄的话,乍然被老爷子点到,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
“我觉得堂兄说得对。”
……
气氛陷入了僵局。
说来也是,朱瞻基就是因为朱瞻壑这两年太过显眼了,所以不自觉地就向着朱瞻壑的行事风格上靠拢了,只不过是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
但就算是再怎么改动,朱瞻基的激进做法也是学自于朱瞻壑,两个人的想法在大致方向上是大同小异的。
不过,朱瞻壑其实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在自己堂兄后面说,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他可不干。
虽然他并不害怕,但是没有必要。
“所以,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朱棣的眉头皱的紧紧的,显然是很不满意。
朱高炽低着头,朱瞻基也知道刚才自己是说错了,所以也是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父亲的身后,一言不发。
至于朱高燧,他自从被老爷子给一句话噎回去之后就没开过口,现在自然更不会开口了。
唯有朱高煦,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从来都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当初他虽然是在草原和倭国的二选其一中选择了倭国。
但是,既然朱瞻壑当初已经理性分析过了,而且说过草原的问题相对来说比较简单,那就证明他绝对是有办法的。
“父皇,儿子有一点想法。”思虑良久,朱高煦打破了寂静,率先开口。
“嗯?”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朱高煦,唯有朱瞻壑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心软了,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朱瞻壑很清楚,自己这个父亲其实并不仇视老爷子,只是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证明他也是不比他大哥差的。
朱瞻壑可以站在上帝视角去对老爷子的所作所为品头论足,但朱高煦不能,也不会。
因为从事实来说,老爷子对他这个二儿子并不差。
在历史上,给予他很大程度的自由,也几次听信了他的谗言处罚东宫属官,一直到他几次三番的显露出自己有夺嫡的想法,老爷子才让他去就藩。
可以说,老爷子除了太子这个位置,其他的基本上是能给朱高煦的都给了。
父子没有隔夜仇,更何况老爷子在朱高煦的眼中除了偏心一点之外没有什么毛病,他又怎么会看着老爷子为难而不管呢?
毕竟,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进京了,思念和亲情在时间的加成下可是会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威力的。
这份威力,足以让人做出不理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