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朱瞻壑缓了口气,顺着宗人府官员撩开的帘子就下了车。
只不过,下车以后的他却愣住了。
因为,在他面前的不是负责藩王入京事宜的宗人府,而是皇宫。
……
皇宫,乾清宫。
下了马车的朱瞻壑自然是不可能掉头去宗人府的,毕竟都已经到了皇宫的门口了,且不管他是不是自愿的,掉头就走肯定是不行的。
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茶,朱瞻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爷子亲手泡茶、倒茶,估计这世间没有几个人享受过。
“倭国的事情你还是冲动了,爷爷知道你是因为看过松江和台州府一带曾遭遇过倭寇劫掠的百姓过的是什么生活,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所作所为,但这么做,真的对你以后不好。”
“这次,爷爷帮你压下来了,下次,还是不要这么冲动了。”
听着老爷子的话,朱瞻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在自己面前的从来都不会珍惜,等到失去之后才想着挽回。
老爷子已经仁至义尽了,朱瞻壑很清楚这一点,从就藩之后,老爷子给汉王一脉特批的权利就能看出来,但这仍然不足以让朱瞻壑回心转意。
因为他很清楚,亲情,只是老爷子所在乎的其中一种情感罢了,如果他回了应天,那他还会重新回到以前的那种状态下。
为老爷子背锅,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失去价值,然后继承他爹,成为新的汉王,成为一个富贵但却闲散的王爷,直至终老。
“这次,住家里吧……”
朱瞻壑不说话,朱棣也沉默了良久,但最终还是由他打破了这份让人窒息的沉默。
“家里,爷爷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可以直接入住的。”
“爷爷,有纸和笔吗?”面对老爷子的话,朱瞻壑开口,但却和老爷子说的完全不是一个话题。
老爷子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在想些什么,但还是站起身,从书案上拿过了纸和笔。
“谢爷爷。”朱瞻壑躬身,然后就低头写了起来。
东西不多,写的很快,没一会儿朱瞻壑就将那张纸递到了老爷子面前。
“爷爷慢看,孙儿告退。”
没有等老爷子回过神来,朱瞻壑就躬身退出了乾清宫。
乾清宫内,朱棣站在火炉旁,右手捏着那张纸,左手微微抬起,僵在空中。
乾清宫外,朱瞻壑抬头看着天空,一言不发,表情呆滞。
今年,是个暖冬。
虽然没有常在应天,但看这个样子,今年冬天的应天一直都没怎么下雪,气温也挺好,除了有些潮湿,其他一切都挺好。
只不过,老爷子或许还是当初的那个老爷子,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上次,他给了朝廷石见银山,报了老爷子帮他压下屠城一事的恩情。
这次,他给老爷子的那张纸,是为了还老爷子将黄淮等人下诏狱的恩情。
一切,都是交易,互不相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