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陈季扩兵败被俘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云南,云南的上空弥漫着一种名为兴奋的气息。
陈季扩为祸交趾已久,光是永乐四年开始的那次剿匪就给云南带来了极大地负担,而且还是在人口和钱粮上的双重负担。
在沐家接受太祖高皇帝诏令,世代镇守云南的时候,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给了黔宁王沐英三十万兵马,作为屯边之用。
到现在的永乐十年,沐家人镇守云南不多不少刚刚好到了第三十个年头。
这三十年里,当初的三十万兵马里正常更迭了不少,也伤亡退后了不少,不过让云南百姓感受最深刻的还是前两次讨伐陈季扩。
那个曾经给他们带来巨大伤痛的敌人终于没了,而且,云南的地盘还扩大了。
“三哥,怎么样了?”沐昕推开三哥书房的门,手里拿着一些东西走了进去。
“还好,不过有些出人意料。”沐昂揉了揉眼睛。
自从沐晟带兵去交趾之后,他就接管了云南这边的事务,本来一切还算是好,毕竟此前战争还没开打,沐昂要处理的也就是一些日常的事务罢了。
但随着朱瞻壑的到来,他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喏。”沐昕给自己的三哥倒了杯茶,然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他三哥面前。
“刚刚收到二哥的消息,前线撤兵,班师了。”
“什么!?”沐昂猛地坐直了身子,一把抄起弟弟放在桌上的东西,快速地看了起来。
“这……”
看完之后,沐昂神情呆滞。
这……就完了?
困扰他们沐家好几年的陈季扩,让云南连续好几年都不得不连续派兵,让云南百姓甚为不满的战争,就这么结束了?
沐昂有些不敢相信。
“二哥是不会乱说的,而且押解陈季扩的队伍不日就要抵达昆明了,我们得加派人手,护送押解队进京了。”
沐昕的感慨一点儿都不比他的三哥少。
“不过,三哥,你对汉王世子的看法如何?”
“看法?”沐昂闻言放下了手里的密折,靠在椅子背上,脸上的表情凝滞,五官都仿佛静止了一样。
“没什么看法……不过……”
似乎是觉得自己想好的用词不是很妥当,沐昂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后又重新开口。
“汉王一家所受到的荣宠是前所未有的,哪怕是在洪武朝时也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由此可见,陛下是真的喜欢汉王,也喜欢汉王世子,只不过奈何……”
说到这里,沐昂已经沉浸进去的情绪猛然惊醒,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换了個话题。
“不管怎么说,以后这云南就是汉王做主的,我们只不过辅助,世子带回来的诏书你也不是没看过……”
“以后,该做的要做,不该做的不要做,以前不能做的现在仍然不能做,以前能做的……”
“先给汉王那边看过再做吧……”
说完,沐昂点了点弟弟带过来的密折:“二哥,看起来也是这种想法。”
“至于公主那边……你自己斟酌一下吧。”
“知道了。”沐昕微微低头。
他所有的问题其实都是为了他三哥的最后一句话。
现如今云南的形势发生了变化,这对于沐家来说没什么,因为不管再怎么说沐家还是臣,听命行事就好了。
最难办的是他沐昕。
他的妻子是当今陛下的第五女常宁公主,虽然只是维系朱家和沐家的一个关系纽带,从不曾充当过钉子这种角色,但他作为驸马,还是要考虑这些的。
毕竟,君心难测,谁也不知道上面那位的真正想法。
“对了……”沐昂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一旁抽出来了一个东西,递到了自己弟弟的面前。
那,是一份诏书。
“这个,今天京中刚刚送下来的,你拿去,好好准备一下。”
“这是什么?”沐昕拿过那份诏书,很是随便地问了一句。
只不过,还没等到他三哥的回答,他自己倒是先呆住了。
“这……算什么……”沐昕呆呆地看着他的三哥。
“无论算什么,这都跟你我没什么关系,照做就是了。”沐昂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桌子。
“不管陛下的想法是什么,我们揣测归揣测,听命行事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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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府。
朱瞻壑一回家就倒头大睡,压力这种东西是真的能够压垮人的,别看他在前线的时候那么镇定,但他也是承受着很大压力的。
睡觉,并不是缓解和释放压力最好的方式,但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
因为,有些方法他现在还不能尝试。
昏天黑地的睡了整整两天,朱瞻壑才彻底缓过来,然后还没来得及做别的,他就被他母亲给拖到了家旁边新建的小佛堂里,开始诵经礼佛敲木鱼。
按照他母亲的话来说,以前就算了,他不是真正的刽子手,但这次不行。
火烧安南,死了多少人都不知道,这可得好好地念念经,减少一下他的罪恶。
朱瞻壑对这个是很不在意的,因为他虽然不是个无神论者,但从不相信神会降临凡俗。
姚广孝说得对,如果这天上真有一尊佛俯瞰着世间的话,这世间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不平事?
不过,这毕竟是母亲的爱,他也没有拒绝。
反正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也就是听个话本儿看个戏什么的,对于曾经在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生活过的他来说,这些都是小儿科,没啥意思。
“爹……”被自己母亲拉着诵完经礼完佛的朱瞻壑,一脸困顿地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旁边那是做什么呢,一天到晚丁零当啷地响个不停,睡觉都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