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卡车的两旁各有两名骑着马的军士随行着。杨铭以最慢的速度开着卡车,每小时不到20公里,但是比起后面队伍每小时4公里的行进速度还是显得太快了。这四名骑着马的军士是专门负责警戒和联络的。尽管如此,杨铭还是得开一段就停一会车,以免和后面的队伍距离拉得太远。
“虏兵哨骑!”
车外骑着马的军士大声喊叫起来。
从车窗往外看去,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早晨的浓雾大半散去。大约二里地之外的树林前,两名骑着马的后金兵伫立着,马头向着卡车望着。
杨铭轻轻地踩了踩刹车,慢慢地把车停了下来。
“将军,怎么办?”窗外骑着马的军士凑近车窗问着,脸上掩饰不住的恐惧。
“不要慌,等后面的人跟上来再说。”
大队人马跟上来了。显然,他们也发现了侧前方的后金哨骑,整齐的行军队列出现一阵扭动。
“去跟丁百总说,让他派二十骑去把那两个鞑子赶走。”杨铭对窗外的军士下着命令。
“将军,二十骑恐怕不行,还得加五十名步兵跟着……”范同舟在一旁提醒着杨铭。
杨铭点点头,车窗外的军士掉转马头往后去了。
不一会,二十名骑着马的军士出列了。这些军士都披着甲,有的还披着重甲,手里拿着长枪、马刀等兵器,还有弓手持着弓。这些军士一个个面色惨白,有的人脸上还挂着豆大的冷汗。
后面的五十名步兵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才凑齐人手。这些拿着长枪、大刀的步兵大多都不是军士,是俘人中的丁壮,歪歪扭扭的列着队,一个个双腿直打颤,兵器都几乎要提不稳了。
杨铭皱着眉头,推开车门跳下车,将车门重重的一甩,的一声关上了。
“丁百总,让骑兵分开在两翼,步兵在中间列阵上!”杨铭对领头的丁有三命令道。
丁有三铁青着脸,大声吆喝着。马队向两边散了开来,中间的步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磨磨蹭蹭就是迈不出步伐。
“废物!”杨铭怒骂了一句,知道这些人指望不上了。几个箭步走到吉普车旁,拉开后排的车门,钻进去,从车顶的射击窗口探出身子。
解开吉普车上m240机枪的锁定,打开保险,把尺表调整到一千米距离,调转枪口方向,杨铭瞄着那两名后金哨骑打出了几个长点射。
一名后金兵骑着的马嘶叫着扬起了前蹄,转了半个圈倒了下去。另一个后金兵的马得得地往后退着,可能是被射入周围泥土的子弹嗖嗖声吓着了。那名后金哨骑急忙勒转了马头,两腿一夹,马儿吃劲地向远方跑开了。
随着马一起倒在地上的后金兵挣扎着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要向远处跑,应该是腿上中弹受了伤。但是他显然不理解 7.62 毫米机枪子弹的威力,拖着伤腿还没跑两步,就一头扑倒在地上了。
“上!”杨铭挥着手对丁有三大声喝着。
马队和步兵们一下子振作了,呐喊着挥舞着刀枪向远处趴在地上抽搐的后金兵冲了过去。
杨铭苦笑着摇摇头,锁好机枪,把身体从射击窗中缩进车里。
王成站在驾驶位置,回过头看着杨铭,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他年纪小身高还不够,这一路是佝偻着身子半站着操作方向盘的。第一次开车,显然是非常的兴奋和新鲜。
许小娘子怀里的婴儿被机枪声惊醒了,哇哇的哭着。小娘子把孩子的脸偎到胸脯里,嗯嗯地轻声安抚着,眼睛却是回头望着杨铭,俏丽的脸庞被吉普车的暖风吹得红扑扑的,更掩盖不住内心的崇佩之情。
出击的马、步兵都回来了,割下了首级,兵器铠甲也取回来了,十几个人拖着已经死去的马,堆放到辎重车上。马皮、马肉都是非常好的材料和食物,显然是不会浪费的。
“你们刚才让我很失望!”
二十名骑兵和五十名步兵列着队,面向着吉普车的侧面。杨铭站在车顶的射击窗口里,就像现代检阅士兵的政治家一样,对这些马、步兵训着话。
声音太小了。杨铭想让更多的人听到他的训话。
吉普车上安装有高音喇叭设备,是用于对付“非武装敌对人员”的,也就是对那些在军事基地门口喊口号扔石块的人喊话用的。考虑到许小娘子抱着婴儿坐在车里,距离太近了怕声音损害到婴儿的听力,杨铭放弃了使用高音喇叭训话的想法。在吉普车里的行军袋翻了翻,找出一个便携式的喊话器,就是一般走街串巷卖东西的小贩吆喝用的那种小喇叭。
杨铭把喊话器举到嘴边,吹了一口气,喇叭里发出呼呼的声音。前面列队的马、步兵们吓了一跳,大部队里也躁动了起来,人们互相叽叽喳喳的惊叹、议论着。
“肃静!”
杨铭大吼了一声,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了。面前的那些“兵士”们一个人站得直直的,一动也不敢动了。
“你们刚才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杨铭开始了他的训话。
“不客气的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你们这个样子,还怎么去打仗,怎么去攻占城池?”
“鞑子兵就两个人,你们有几十个人,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就算是空着手上去,围着咬也咬死他了。”
“我估计,等到真正的交战了,你们中的大部分人,肯定会逃跑。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跑的再快,有鞑子兵的马快吗?有鞑子兵的箭快吗?”
“你们要是逃跑,最后的结果还不是被鞑子兵给杀掉、给抓起来。你们不都是这样被抓来的吗?又有哪个逃脱了?!”
“打仗想跑的,你们现在就给老子滚!现在滚,没有鞑子兵追你们、杀你们,你们还可以多活几个时辰。”
“谁想滚的,现在就给老子站出来!”
杨铭环视着四周大吼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人群都安静地站着,或仰着头,或低着头,连辎重队里的骡马都被这萧杀的气氛所感染,一动也不动了。
这兵荒马乱、天寒地冻的时节,哪个不识相的敢脱离队伍,其结果要么是冻死,要么是饿死,被鞑子兵抓去做奴隶还算运气好的。
“以后谁敢临阵怯敌的,就地正法!”
杨铭气呼呼的发泄了一番,看着队伍里没人吭声,这才消了点气。
“列队,前进!”
看着队伍整顿完成,又重新列阵出发,杨铭这才将身体缩进吉普车里。
“将军,请息怒,大伙儿一定会听你的。”坐在前排的许小娘子轻轻地说,像是安抚怀里的孩子的声音。
“嘿嘿,不吓吓他们,等到了城下,敌军一冲,这一千来号人自己踩踏都不知要死多少。”杨铭无奈地摇摇头。
许小娘子给了杨铭一个轻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