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学兄,家师曾教导学弟一个道理。”
“文章精妙故是难得,但也要时刻记得文章乃是供人品读之物。”
“哪怕再好的文章,若是无人赏识,甚至无人能读懂,岂不是缘木求鱼,白费功夫?”
实际上这些道理并非姜逸这种水平能领悟出来的。
伍道也曾数次参加科举,只不过连连失败之后,他也对科场有了很深的认识。
那些考官的水平,但凡写的艰涩一些,弄不好就要被糊涂考官给刷下去。
只不过他为人固执,且脾气极为古怪,绝不肯自降身价的去附和考官,故意写一些浅白的文章求一份功名。
听到姜逸的分析,吴敏轩也是恍然大悟,没想到姜逸不过八九岁的年纪,竟然有如此卓越的见识。
婉拒了对方的千恩万谢,姜逸直接问道:
“不知学兄你住在何地,可否互相交换名帖,日后也可多多往来。”
而吴敏轩也随即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姜逸也顿时了然。
连吃饭都没钱的人,怎么可能有钱找住处?
看到外面寒风阵阵,姜逸直接吩咐随从说道:
“帮吴先生买一件棉袍,再在客栈开间房。”
“这……”
吴敏轩如何感激暂且不表。
且说第二日傍晚,第一场的通过名单便已张贴在官府外的显眼之处。
姜逸毫无意外的顺利通过,而吴敏轩的名字也在名单之上。
等到了第二日,两人也前往了考场之中。
吴敏轩托了姜逸的福,终于有了充足的干粮和一件体面的棉衣。
姜逸接过卷子,听完试题后稍作思索,随后文思泉涌下笔成文。
约莫两个时辰后,姜逸的文章便已接近末尾,只剩最后总览全局的点睛之笔。
而在此时,吴敏轩竟然是考场中第一个写完试卷之人。
大约两刻之后,姜逸也将试卷交到了主考官手中。
暂且揭过姜逸出场不提,单论主考官看过两人试卷,也不禁陷入犹豫之中。
县试乃是由当地主政官判卷,而且在规矩上也不必封闭考生姓名。
因此主考官看到没有其他考生交卷,也直接翻起了吴敏轩和姜逸二人的试卷。
他原本便已对吴敏轩这五十高龄仍考童生试而惊异。
专门问过对方经历后,心中不免多了一丝垂怜之情,在看到对方试卷后更是诧异。
没想到如此大才,竟然沦落到二十余次科考皆落榜的境地,不由得感叹前几任主考官的昏聩无能。
如此糊涂官,不知道屈煞了多少英才。
本意是想直接给吴敏轩第一名案首之位,但在看到姜逸文章之后,便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若论姜逸文章,着实是文思敏捷,文章之内自有一股大气度在。
一看便知道是受了名家指点,与普通私塾所教的穷酸书生截然不同。
但姜逸毕竟年轻,无论这字,还是文章中用词用句都远不如吴敏轩老辣沉稳。
一时之间,主考官也不免陷入犹豫之中。
两人的卷子若是放在往日,都是能稳拿案首之位的好文章。
但若只论文章,肯定是吴敏轩的笔力更高一层。
但仔细思索之下,主考官想到姜逸的年纪,不免心生了一丝私心。
姜逸这个年纪能有如此水准,未来前途也必然一片光明。
若是得赖自己点为第一名,日后也必将承自己这个人情,对于自己未来的仕途也是有极大帮助。
相反吴敏轩已是五十高龄,未来就算中举,成就相比姜逸而言也必然有限。
经过考量,本次考试案首的位置便已如此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