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虞多了不让随行,一来怕扰民,二来幽州还需要政务安排处理,三来避免浪费钱粮。这种君子立于危墙之下的做法,让部下无奈,只能精挑细选精锐,以及信任之人随从。
在场十人,都是真正值得信任的忠义之士。
说起来,刘虞的部下中除了公孙纪这个二五仔,也都是忠义之士,原历史刘虞被害后,皆都视死如归,为其报仇雪恨!
此时闻言后,众人望着灰白且坚硬的平整地面,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其中田畴等人也是熟读经典、历史传记,搜肠刮肚,完全想不到任何的应景介绍。
鲜于辅想了想后,对刘虞拱手道:“明公,我去问询一下周边百姓如何?”
“我等一起前往即可,正好可以向百姓们旁敲侧击一下赵王的政令和治理方针,观察一下乡村的生活水平。”
刘虞又望了一眼蜿蜒曲折,一眼看不到头的灰白道路,此路坚硬如石,还在三合土之上,不管是建造的难度还是造价,都远超其上。
不得不说,光是道路而言,冀州堪称天下之最!
只是越是如此,越让刘虞心下有些惊疑不定,对赵王刘羽生出了一种担忧的情绪!
想要建造这么一条道路绝对是天价,若是城中修造自然可以理解。但这里不过是城郊边镇,虽然只是主要官道,并非阡陌交通、田间小路如此,但依旧十分恐怖!
以冀州的财政收入,怎么支撑的起这种消耗?那么赵王刘羽的钱财哪里来的?真的只是所谓的依靠盐税?其中有没有对百姓苛捐杂税、劳民伤财?
虽然道路对一切都极其重要,但前提是郡县乡可以承受的住的财政支出,否则只是铺张浪费。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利百姓减税过活。
刘虞等人就是想到这一点,因此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他们从灰白平整的官道转入小道,这里倒不是灰白石路,而是变成寻常乡村的泥土路,他们顺着炊烟的方向行去,这显然是有百姓生活的聚居地。
不过走了盏茶功夫,一望无际的田野映入眼帘,凝重的神色也逐渐的舒展开来。
冀州属于海河水系(古称‘九河’)和黄河水系哺育,地处华北平原,土地肥沃,桑枣之地。这才有谷支十年、带甲百万的雄厚。
此时田间有百姓正在秋耕劳作,一人一牛来来往往耕作,偶尔响起的哞哞牛吟,田间小路四通八达,鸡鸣狗吠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幅画面,让刘虞郁结凝重的情绪为之舒缓,心情畅快。
特别是他看到不远处的百姓,不似其他州郡那般愁眉苦脸,好似今年的收成又是收支不平似得,完全就是一副安居乐业后,丰衣足食的幸福脸色。
并且这些百姓的衣服着装并非破破烂烂,虽是粗布麻衣,但也可见有余钱增购新衣,而不是日子过的紧巴巴、过的捉襟见肘。
刘虞觉得,种种迹象表明,看来冀州的百姓生活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北平县这城郊外的百姓如此!
如今土地兼并严重,豪强士族巧取豪夺,百姓们逐渐失去土地,最后不得不成为佃户佃农,土地的收成上交抽成后,根本不足以日常生活开支。
这才有悯农的“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讽刺。
不过看北平县这些百姓们的神色,完全不像是辛勤劳作、硕果累累后,却两手空空,最后甚至饿死的凄惨。
冀州的土地制度难道没有其他州郡那么严苛吗?还是在赵王刘羽统治下,士族豪强土地兼并没有那么夸张?这些百姓们多是编户齐民的自耕农?
所谓的自耕农,就是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块土地,不受地主租的剥削,仅负担政府赋税和徭役。
农田单位面积产量越高,他们经济上收益就越多。
因此,他们在生产上有较高积极性,对改良土壤、兴修水利、采用良种、深耕细作、增加施肥量,或开展多种经营者有浓厚兴趣。
同时,除负担国家徭役外,劳动时间亦可以按家庭这个经济单位需要而灵活安排,有利于农副结合。
冀州‘田多垦辟,桑枣之饶’,这里‘桑枣’的用法不仅仅是指桑树和枣树,还有农民除了农田种粮之外的副业。
但自耕农又是一个小生产者,经济地位极不稳定,稍遇天灾人祸,即有破产的可能。
因此,自耕农往往成为士族豪强巧立名目、巧取豪夺的对象,致使他们卖田卖地,甚至卖妻鬻子,而沦落为佃农。
也有的在苛捐杂税和繁重徭役负担下,为了逃避政府压榨,而纷纷把土地投献给地主,重新成为地主的佃户,或者沦为流民。
此举加强豪强地主的势力,而流民则成为社会动荡不安的重要因素,并且大量的编户齐民从户籍中消失,加剧国家的财政危机。
恶性循环下,以至于自耕农经济状况的不稳定性,决定了他们极容易向贫富两极分化,尤其容易向佃农这极转化。
数年前席卷大汉的黄巾起义,就是因为土地兼并,天灾人祸,让自耕农向佃农或流民的转化,最后爆发的农民起义。
……
刘虞心下有着种种猜想,不管哪一种,此时冀州给他的和平安宁,百姓们表现出来的安居乐业,丰衣足食,都给他极大的震动!
至少刘虞治下的幽州做不到!大汉天下十三州,怕是也只有冀州可以做到这一步!
这既是看田地,也是看人!
但刘虞却看不透其中深意,惊醒过来后,正想迈步前行,去亲自向当地农民百姓讨教一番,谁知道同行的从事护卫都愣在当场!
“你们怎么了?”
刘虞有些好奇问道,旋即惊醒过来,点头自问自答道:“你们也觉得冀州百姓的生活状态极好吧?田多垦辟,桑绕之地,世外桃源怕也不过如此!”
“不、不是明公……”
田畴指着田间正在耕作的农民:“他、他们是一牛牵引,不是二牛抬杠!”
咻——
刘虞瞬间侧首,方才他只顾得看田地、看人的脸色、衣着等推测百姓生活状态,却没有发现这更加重要的一点——
此时大汉的农耕普遍采用“二牛抬杠”法,即需要两头牛,三个人辅助耕地。
可是现在,前方的田野间,那些百姓们分别是使用“一牛牵引”,即只有一人一牛正在耕作。、
刘虞大惊失色!
这意味着可以节省畜力和人力!这说明操作灵活简单,回转方便,更加轻便!!所以只需要一人一牛!!!
可这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农耕文明而言,这简直就是超乎想像的科技进步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发明创造!
难怪连刘虞这位幽州牧,都为之大惊失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