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陈峻回到厂里上班。
“哎,哎,你看,陈峻来了,他的事你听说没,就昨天在喜来瞪酒楼那事。”
“肯定知道啊,昨晚上我还在那请人吃饭呢,陈峻一招制服根爷,连郑主任都跟着趴窝。”
“可不是嘛,我也知道这事,峻哥昨天太勇了!”
陈峻还没走到三组流水线的工作区域,耳朵里听见的全是关于昨晚那事的议论。
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内容,他不由得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这群工人,还真是“刮风舌头大”,甚至有人还说什么“亲眼目睹郑主任亲自给陈峻擦皮鞋”之类的话,简直是越传越离谱。
“擦皮鞋?呵呵,上辈子和这辈子加一块,我现在都没钱买一双皮鞋,编故事也不带这么编的!”
陈峻佯装对这些流言视而不见,加快脚步来到三组区域,开始准备今天做活要用的工具。
“兄弟来了啊,早上好。”
一众工友也都在收拾东西,相互打着招呼。
“峻哥,峻哥···大事不好啦,你咋还有心思在这拾掇这些!”
一个脸上沾了些许泥点儿,两只手套上已满是黢黑的瘦小青年从线上下来,急慌慌跑过来。
陈峻抬头一看,笑了起来。
青年名叫刘顺,县城下面村子辍学跑来打工的,和厂里大部分学徒差不多,都是高中没上完就过来了。
这刘顺算是组里和自己能玩到一起的人,平时一口一个“峻哥”叫着,人也淳朴,陈峻倒是挺喜欢这小子的。
看他这副模样,估计这会儿应该刚下夜班,按理说应该来找人换班才对,为何过来找自己?
“峻哥,呼···呼,哎我喘口气···峻哥,那啥,李龙,李龙放出来了!”
刘顺喘着粗气,满脸焦急地说道。
陈峻听后一愣,“嗯?这么快?我记得,通报上写的要一周才能出来吧?”
“哪有啊,峻哥!李龙和咱们丁主管啥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随便一走动,还不就给他弄出来了。”
“峻哥,咱们都知道李龙对组长的位子盯很久了,你可千万小心。”
刘顺说完叹了口气,去找他那份活的老师傅交接工作。
陈峻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在听到“丁主管”这三个字的时候,眼里就冒出一阵止不住的怒火。
上辈子,就是自己死的那天,他被克扣工资、跑去找人家理论然后还动手的正主,正是这位丁主管-丁大全。
一想到这人,他就来气!
这个丁大全,可谓和厂里的恶霸老根齐名,但欺负人的方式却完全不同。
老根是个纯粹的混混,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和人比谁的拳头大,动不动只会和别人干仗。
但丁大全不同,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动不动给这些工人扣帽子,或者没事打打小报告、搞搞处罚之类的,总之就是变着法扣他们工资,好让别人都来巴结他,给他送礼。
这些小动作,厂里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压榨工人这种事嘛,领导都挺乐意看到的。
但也正因此,导致丁大全几乎一辈子只混到了一个线上的主管,再往上就走不上去了。
陈峻记得清楚,当年李龙和老根两人一块儿进的厂,都跟着丁大全当学徒,关系铁的很。
后来老根搭上郑文彪这条线,郑文彪又提了主任,这几个人全都跟着提拔,该当主管的当主管,该转正的转正,其暗中勾当自不必多说,懂得都懂。
陈峻想到这些,刚想再去找刘顺问问具体情况,就见李龙已经带着几个小弟过来了。
今早上,李龙刚从所里出来,连家都没回,就气冲冲地往厂里赶。
那群小弟原本还想和他说说昨晚发生的事情,可这货正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就一件事:弄陈峻!
这会儿两人在厂里碰上了,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俩,李龙反倒有些不敢动手了,想着等老根来上班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