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化冻,长生岛满是泥泞,天气湿冷,阴云压的很低。
“求求大老爷们给点吃的吧。”
“我们已经三天没吃的了。”
一群破衣烂衫的流民跪在孙家沟村口,嘴里不停地祈求着。
自复州城知县将长生岛有饭吃的消息传播出去后,复州城墙下的流民如潮水般涌到了长生岛,几天就在村头搭起了一大片窝棚。
孙秋水怕流民涌入村内造成混乱,便在村口扩建了粥棚,每天中午准时施粥,又在主路设置了拒马,令人日夜驻守巡逻。
流民们围绕着村口设立的粥棚排起了长龙,随着码头不断有竹排摆渡停靠,施粥的队伍也越来越长。
起初还算有秩序,流民们盛了粥,就蹲在一旁大口喝着。
然而随着人数增多,锅里的粥愈发稀薄,流民逐渐开始争抢,场面愈发混乱起来。
直到陈楚和赵福送来了新的粮米加到了锅内,这才安抚下来众人。
“你这厮是吃穷来了啊,都已经几遍了,怎么还没喝够。”
粥棚里,一个施粥的伙计向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骂道。
青年瘦骨嶙峋,穿着一件水洗了多次略微发白的粗麻衣,红着脸鞠了一躬。
“学生家中还有数十老弱,我怕他们领粥时被人群冲撞,这才多次前来替家人们拿粥。”
青年原以为会再挨一顿训斥甚至打骂,然而一碗盛满的稀饭却再一次端在他面前。
“看你穿的破旧却还算干净,也有几分礼数,像个读书识字的先生,这就盛了去吧,若是不够,那要重新排队来取。”
青年连忙道谢,双手接过粥碗。
正转身离开没几步时,一个胸毛浓密的肥壮汉子直接挡在了青年身前。
“小荀先生,我家也有数口人饿着,可否把这碗让我呀?”
壮汉笑眯眯地对青年说着顺势一指他身侧五个泼皮。
众泼皮奸笑着慢慢将青年围在了中间。
那肥壮的泼皮头子不似其他流民,脸上满是凹坑,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其余的随从也个个尖嘴猴腮,似乎是对眼前的事早已驾轻就熟。
只见壮汉一把将碗从青年手中抢去,随即仰头将碗中白粥一口喝尽。
“啊呀。”
肥壮的大汉喝完咂吧着嘴,似是意犹未尽。
“某不小心一口喝完了,劳烦小荀先生再去打一碗来,分与我众兄弟。”
青年见手里的白粥莫名被抢,不禁脸涨地通红,死死盯着眼前泼皮。
正巧陈楚与赵福在窝棚区里巡视,见到此景,赵福正要上前制止,陈楚却抬手阻止,而后朝那肥壮泼皮身后的高大身影努了努嘴。
“苟二,你等有手有脚,要喝粥就自己排队,为何还要抢我的粥,学堂一大家子都饿了几天,连路都走不动了,你还要乘人之危,实在是欺人太甚!”
“荀怀民,你这小书生真不知死,爷爷好好跟你说话,居然还敢顶嘴,真是找打。”
说罢飞起一脚,将荀怀民踹翻在地。
泼皮们紧接着围上来,开始对他拳打脚踢,而荀怀民却咬着牙一声不吭,死死盯着抢他粥碗的苟二。
“他娘的还敢乱看,看来是皮痒了!”
苟二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从旁拿起一根木柴,照着荀怀民劈头打下。
然而挥举到半空时,木柴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
还没等苟二反应过来,抓住木柴的大手顺势一记耳光砸了下来,当场就把苟二扇倒在地。
荀怀民抬头,见一个大汉正挡在自己身前,破烂的衣裳下隐约能看到结实的肌肉线条。
“哪来的野狗!”
泼皮们见自家老大被打,各自抄起了木棍怪叫着冲了上来。
大汉冷哼一声,大手揪住最前面泼皮的脑袋,朝他小腹起脚就踢,那泼皮被瞬间踹飞了出去,砸进了远处的柴火堆里,没了声响。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吓得其余泼皮一时不敢上前。
“滚!”
大汉低吼一声,抬头扫视前方。
众泼皮吓得直接一哄而散,再也不管地上的苟二。
荀怀民从地上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朝眼前大汉拱手致谢。
“又劳烦兄弟出手,小弟实在惭愧。”
大汉点头致意,也没有多说什么。
地上的苟二方才被扇懵了,才反应过来,看见自己小弟们都跑了,不由觉得丢了面子,于是抄起木柴又打了过来。